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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色茫然地看着远处的崔白菀。 这是他第一年来上京,以前虽有女子追求,但也……没有这般直接大胆的。 这便是上京吗? 崔白菀促狭地望着他。 沈思洲无奈地提着灯笼,抱着手帕朝她走过来,将手里满满的东西都递给她。 崔白菀拿起一方手帕欣赏,倒是绣工都很不错,至少比她的好。她拿的这一方帕子,左下端绣着“苏”字,旁边又绣了一簇紫藤花做装饰。想来这位姑娘姓苏,名字可能唤作“紫藤”。 没有直接秀出名字而是绣了紫藤话做象征,倒是别具一格,颇费巧思。 崔白菀赞赏道:“绣得不错,比平康庄的绣娘绣工还要好。”她朝着沈思洲竖起一个大拇指,“沈大人今天真是收获颇丰。” 沈思洲唇角紧抿,静静地望着她。 崔白菀笑道:“别紧张,上京的七夕就是这样,你多待两年就习惯了。你今日由我一半的风采吧,前几年我也收到很多玉佩香囊什么的,抱都抱不过来……” 她说着说着便忍不住沾沾自夸,又提起了自己以前的往事。 然后她就看着沈思洲的嘴角抿得越来越紧。 “……”说错话了。 崔白菀偷觑他一眼,还好还好,没有特别生气,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轻咳两声,企图转移话题:“刚才你对那些姑娘们说的什么呀?” 沈思洲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吃醋了?” 吃醋?这倒是不必。 但是崔白菀为了哄他开心,赶紧点头道:“是的,我吃醋了。” 虽然一看就很假,但还是被小小地取悦到,沈思洲的唇角终于放下,他道:“我跟她们说,在下已有家室,夫人待归。” “哪有你这样的,煞风景。”崔白菀笑道。 沈思洲一脸无奈:“那些姑娘也是这么说我的,她们听了反而塞了更多的帕子给我,说是送你的。” 倒是一群妙人! 崔白菀拍手称赞:“那之后呢,我看沈大人怎么脸红了?姑娘们说了什么?” “就、就是一些祝福话……”罕见的,沈思洲居然开始支吾。 崔白菀看他这般模样觉得新奇,更加不肯放过他,追问道:“什么祝福话?快说快说快说。” 沈思洲被她吵得头疼,只好说道:“就是早生贵子、儿孙满堂这些话。” 崔白菀终于闭了嘴。 早知道就不问了。 沈思洲看着她染上薄粉的耳根,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只是一些寻常客套话而已,不必在意。走吧,前面还有玩的。” 他将衣袖的一角重新放在崔白菀的手里,崔白菀低着头,呐呐应声,低头牵着。 牵着他的衣角,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玄武大街的尽头,又慢慢走出了繁华喧闹的街市。 玄武大街的尽头靠近城门,那里有一条护城河,宛如玉带一般绕着上京城。此时也像是玉带,不少人在围着河岸放河灯,一边放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八成是在祈愿。 来都来了,沈思洲也从路边买了两盏莲花灯。 崔白菀有样学样,一边推水让河灯漂得更远,一边在心里默默祈祷。 祈望父亲身体康健,祈望幼弟好学上进,祈望……与夫君岁岁年年,良吉今宵。 她睁开眼,发现沈思洲的河灯已经随水漂出了一段距离。 她疑惑:“你没有许愿吗?” 沈思洲正好整以暇地支着手臂看她,闻言答道:“许了呀,只是我的愿望比较简单,只有一个,所以说得比较快。” “你许的什么愿望?”崔白菀忍不住问他,说罢又连忙道,“还是不要说不要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时另一旁的河岸发生一声惨叫,一个小小的女童落了水,手里抱着一盏灯,正在不停地挣扎,哭喊道:“娘,救我!娘快来救我!” 一个妇人站在岸上惊慌失措道:“盈盈!谁来救救我的孩子!来人呐,救命呐!” 沈思洲不假思索,直接脱了身上的外袍递到崔白菀的手里,“噗通”一声跳入河中,奋力向女童游去。 小女孩儿体力已经快没了,正伸着手臂企图抓住些什么。可是河中全是游人放的河灯,手一拍河灯便倾覆沉水,什么也抓不住。 她满脸的绝望,就在这时,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托举着她,让她终于能够浮出水面吸上一口气。那双手臂又成功带她上了岸,投入到娘亲的怀抱。 “娘……”小女童吐出两口河水,虚弱地喊着娘亲。 那位妇人喜极而涕,如获珍宝地紧紧抱着女童,安慰她道:“盈盈不怕。” 妇人重新抬头,对那个浑身湿透的公子道:“多谢公子救了盈盈,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沈思洲抬手止住她的话头,道:“不用报答,夫人快走吧,等会儿孩子会着凉。” 夫人对女童道:“快说谢谢恩人。” 小女孩儿睁着灵灵杏眼,奶声奶气地对沈思洲道:“谢谢哥哥。” 沈思洲笑着摸摸她的头道:“快跟娘亲回去吧。” 小女孩儿临走之前又指着对岸的崔白菀:“那位漂亮jiejie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哥哥的夫人,”她想着过年时娘亲交给她的拜年词,“祝哥哥和jiejie百年好合,平安喜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