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
木张氏像是掐好了时间一样,就站在李家村和槐木村的交口,等着他们,旁边还有他的三个儿媳妇,老大和老二家的都是女人,看上去也不像木张氏一样强硬。 反倒是老三家的,是个强壮的小哥儿,一脸面无表情的站在木张氏身后,跟他婆婆几乎是一样的令人害怕。 木张氏被大儿媳扶着,看见愤怒的李老太一家,冷冰冰的看着他们,来了? 李老太一窒,浑身发冷,只能假装没事一般,叉着腰质问,你就是木张氏?快把我女儿放了,我女儿要是伤了一根汗毛,我都饶不了你! 木张氏面带讥笑,你饶不了我? 她拍拍大儿媳的手,转身往祠堂走,走吧,今晚和你闺女好好道别。她这话说的太平静了,仿佛不是要一条人命,而是一条随便什么玩意儿的命一样。 小儿媳沉默着站到旁边,伸手引路,李老太着急看见她闺女,想着见着人了她就把闺女带走,绝不会让她闺女被老太婆伤害! 到了地方,李老太一家被引到一间上了锁的屋子里,屋里头又阴又凉,还有两口巨大的水缸,地上还有几张竹席子随意的铺着,白氏就在竹席子上坐着,她被绑住了手脚,脸上全是眼泪、鼻涕,显然是吓得不轻。 唉哟我的闺女啊,你受苦了!云木生这个丧了良心的,就这么对你!我苦命的闺女啊!李老太看见她闺女可怜的模样,连忙上去心肝rou了一番,手忙脚乱的帮她解开了绳子。 嘴里的帕子也被拿掉了,白氏推开她娘,扑到门上要打开门,然而那门早就在李老太他们进去的时候就锁了。 白氏吓坏了,她不想死,不想死啊,开门!开门!快开门啊!木生我错了!大嫂你饶了我吧! 她死命的摇着门,那门却纹丝不动,这更让她崩溃,又哭又喊的,让李老太他们都吓了一跳。 木张氏也没有回家,她就在祠堂门口等着,等李家村主事的人过来,好在没让她等多久,李家村村长、族长、宗妇都来了。 李家村村长得知李老太直接冲到槐木村就知道他躲不过去了,也带着满面愁苦来了,木大嫂子,又见面了。 木张氏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随后族长木老三、村长云木生还有负责族谱的木大都过来了,木老三和李家村的族长招呼了一下,就让人把白老头子带出来,到了不远处的院子里。 大家都坐好了,木老三这个族长才开始说话,这是第二次咱们两个族长聚在一起,原因却还是一个原因。 他这话臊的李家村除了白老头之外的都老脸一红,他们哪儿知道白梅花这么能作,二十年过去了,还能让槐木村的人找到理由整治她。 但终究是他们李家村的人,李家村族长还是要争取一下,最起码让人活下来,木老弟,这梅花从小娇生惯养,是脾气差了点,不懂事了点,但罪不至死啊,云老弟,你给一封休书,我这就让她爹带她走。 木张氏冷哼一声,罪不至死?二十年前她就该死了,也省得搅和了老六一辈子。 白老头虽然知道这时候他不应该插话,但那是他闺女啊,木生,梅花嫁给你二十年了,儿子也生了,她做错了事你就教她,实在不行你把她送回李家村,我们自己的闺女自己管教,总可以吧? 云木生没想过要白氏的命,但是大嫂已经决定了,无论如何都要给白家一个教训,他有些举棋不定的看了一眼木张氏。 白老头看出他的心软了,李家村村长和族长也看出来了,纷纷围着他卖情分、诉苦衷,企图通过他保住白氏的命。 木张氏却说,白氏活着,就是你们李家村女子yin/荡的证据,当年的事老六心软替你们遮掩了,现在白氏离开木家村,当年的事我们可就不会保密了。 这话是假的,木张氏要弄死白氏,也不会用yin荡这样的罪名,老六家里还有个没出嫁的小哥儿呢,但是她得让李家村的人知道她的态度。 白老头听出来了,也急了,云木生,你还是不是人,我家梅花嫁给你这么多年,犯点错你就要弄死她?! 这话一出,槐木村的人都恼了,云老汉也是,白氏这些年,没少往你家拿银子吧?我的儿子过年都穿不上新衣裳,你家呢?你家天天吃rou吃鸡蛋! 我给我儿子买了件新衣裳,第二天就穿到你孙女身上了,怎么回事?我家老大成亲的时候聘礼钱都是自己挣的,白氏只给了三两银子!我娶白氏还给了五两!云老汉心里有气啊,憋了半辈子,今天终于爆发了。 还有,我大儿媳昨天生产,她在做什么?她把红糖藏起来,骗着梨子出门,因为她收了人家二十两银子,把梨子卖了!这是一个当娘会做出来的事吗?那二十两银子就是我儿子的买命钱,你们家拿的顺手吗?舒服吗?一字一句,云老汉质问着。 最狠毒的是,她不光卖子,还想杀了大儿媳和我的大孙子!在大儿媳生产的时候说让她带着孩子一起死,这他/妈是人吗?!云老汉狠狠的砸着桌子,一想到昨天就心痛。 一室寂静,白老头也不知道他的大闺女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蠢事来,但有一件事他不认,云木生,话可说清楚了,我可没见过你家的银子,小茶的衣裳也是梅花硬塞给兰花的,我不知道是你买给梨子的。 哼,那你家哪来的钱天天吃rou?白小茶哪来的钱天天穿新衣裳?云老汉已经失了理智,争锋相对的反驳。 白老汉一噎,他想说那钱都是兰花他们夫妻俩挣的,但是想到自己的二女婿,又觉得这话说不出口。 木张氏却听不下去了,够了!她一棍子敲在云老汉腿上,疼的云老汉差点跪下。 窝囊!你儿子都被欺负这么多年,你都不知道吭声?木张氏一棍子接一棍子的打着云老汉,对他很失望。 云老汉以为白氏是大河、梨子的亲娘,再狠也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太过分,而且以前孩子还小,离不开娘,但是他也不曾想到,白氏真的这么狠,这么没心没肺。 就是抱着这样一点侥幸的想法,觉得为人母的再怎么样也不会真的伤害孩子,又加上村里的事务繁忙,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白氏越来越过分,最终差点还得大河媳妇和梨子的丢了命。 想到这里,云老汉忍不住抹了把眼泪,是我这个当爹的不称职,让孩子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白老头噗通一下给云木生等人跪下了,教女无方,是我老头子错了,你们要杀就杀我吧,饶了我闺女一条性命吧!说完不怕疼一样给他们磕头。 木老三上前去拦,云老汉也赶紧拦着,白老头子比他们高一个辈分,这么给他们下跪磕头,不是折他们寿吗?! 木张氏却眯了眯眼,对白老头的打算心知肚明,她心下冷笑,以为用这样的招数就能让他们束手束脚? 呵。 这样吧,木张氏站起来,对白老头说,你说你不知道白梅花拿了银子给你们,那这银子总不能不翼而飞,所以银子给谁了?你家现在谁管钱? 白老头想到二闺女的脸,但他不敢说,只能说是李老太管钱,木张氏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撒谎,让小儿媳去把李老太和白兰花一起带过来。 带过来之后,不等李老太和白兰花做戏,木张氏直接质问,白梅花给你家的银子呢?还回来。 李老太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白兰花,木张氏就知道了,钱都进了白兰花的手了,她也懒得去分辨白兰花怎么哄骗的白氏,只要知道白兰花拿了云家的钱就行了,她看着白兰花,白梅花这些年给的钱全部还回来,再掏二十两银子给大河媳妇养身子,我就放了白梅花。 这...李老太有些犹豫。 白老头却很积极的喊着,我们答应,我们答应,兰花,快回家拿钱。 白兰花在旁边犹犹豫豫的道,这,我姐那里给家里什么钱了,就是给小茶买了几件衣裳、首饰的,我也不知道多少钱... 木张氏看着白兰花做作的嘴脸,真是恶心透了,你到底拿了白梅花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有数,要是不怕别人知道你连亲jiejie的钱都骗,你闺女更是个连表哥衣裳都要抢的贱货,就继续嘴硬吧。 白兰花立即流下眼泪,大娘,您这话说的是什么话?我和jiejie自小感情好,怎么会骗她? 木张氏不想听她装模作样,沉声,一百两,连本带利一百两,还回来就放了白梅花,不还就等着明天看她沉塘! 你怎么不去抢!一百两?!她一个月才给我一两银子!凭什么让我出一百两救她?白兰花被一百两冲昏了头,白梅花值什么,就敢要一百两?! 屋子里的人都差异的看着她,仿佛第一天认识她一样,白老头也是抖着手指着她,那是你姐!你怎么能不救!你怎么能拿你姐的钱,死丫头,快去拿钱! 白兰花一时冲动,说完也很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没法改了,她也就不装了,我才不,jiejie?我可没有这么蠢的jiejie,那么蠢,我说什么她都信,活该她去死! 你!你、你、你!白老头捂着心口,连说了好几个你字,剩下的却说不出来。 白兰花却像是想明白了一样,爹,你那么喜欢jiejie,什么好的都想着她,但有什么用呢?最后还不是我给你和娘养老送终! 总之,我没有钱救她,有也不会出这个钱的,就不在这里看你们槐木村的事了。白兰花离开院子,扯上她那个老实巴交又畏畏缩缩地相公就走了,完全不管白梅花的死活。 听到这儿,李家村的族长和村长也都没有脸再待下去了,走之前还对云木生道了歉,云村长,这事儿闹的,唉,我们这次回去一定好好整顿村里的风气,之前的银子要不回来,但你小儿子那个钱,我们一定给你要回来! 云老汉木着脸送走了他们,白老头和李老太还想再求求他,但云老汉已经不想再谈下去了,他摆了摆手,此事我全听大嫂的,你们也不必找我说了,但凡她之前对梨子有一点爱护之情,都不会是现在这样,而且,小莲的家人知道了这事也饶不了她。 说着,大门就被撞开,木小莲的爹娘就拿着菜刀站在外面,大步流星的走过来,菜刀冲着白老头和李老太的头砍过去,吓的两人尖叫着跌坐。 那菜刀将将在白老头和李老太的鼻尖停住,害了我闺女,还想活着离开? 木小莲她爹将菜刀砍到旁边的桌子上,竟然真的砍进去了,白老头和李老太夫妻两个吓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就听这个一脸匪气的老汉说,想让白梅花活着也行,我就先把你们两个老家伙剖了,子债父偿! 李老太比白老头反应更快,她吓的尖细的嗓子不停的喊着,不不不,我们不救了,你去杀梅花吧!我们不救了!说完扯着白老头连滚带爬的往外走。 拿着菜刀的夫妻俩并没有阻拦,而是冷哼一声,然后看着云老汉,老六,你要是再心软,我可就翻脸了,小莲嫁给大河遭了多少罪?! 我...云老汉看着几位兄长的脸,慢慢的耷拉下肩膀,她终究是孩子们娘... 木张氏走出去,按照族规,白氏必须死。 等云梨和云河知道的时候,白氏已经被绑进猪笼里扔进了两米多深的河里。他们就在这个早上,没了娘... 第45章 白氏死了, 云家父子三个都开始了守孝, 但和往常似乎也没什么差别。 一来,白氏把家里大部分的钱都拿走了,云梨已经有三四年没有买过新衣裳,自然就没有颜色鲜艳的衣裳, 终日是洗得干干净净的青灰色短衫, 只要戴上白布就可以了。 二来,木氏已经整整三天没醒, 整个家里都愁云惨淡的,每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云河都丧气的快要陪着木氏一起去了。 再加上要给白氏收尸, 还要付了木氏的药钱,白氏身上搜出来的二两多银子也消耗干净,家里也没什么钱吃好一点,就和往日一样吃着糙米咸菜的。 这守孝的日子和往日真没什么不同, 只是父子三个的脸上都没了笑容。 云梨抱着小侄子坐在屋里, 屋门开着, 万一大哥有什么事他也能听得见, 他的眼睛是肿的,里面布满了血丝, 眼下的青黑十分明显, 配上他胳膊上的白绑带和都上的白顶,十分可怜。 云老好虽然不用戴白顶,但也在胳膊上绑了白布, 脸上也是不见半点神采,白氏的尸体他和大河夜里去捞了,现在暂时放在祠堂的偏房里。因为云老汉已经写了休书,白氏不能在槐木村下葬,只能送回她娘家去。 家里有刚出生的婴儿,也不能放在家里,云老汉只能跑一趟李家村,但李家村也不想一个被休弃的女人葬在他们的坟地里,便说让云老汉和白家去商量,让白家自己想办法。 云老汉只得去一趟白家,白家倒也是大门紧闭,安安静静的。他敲门敲了半天,才有人来开门。 谁呀?白小茶一脸不高兴的打开门,看见是云老汉,顿时翻了个白眼,你来干嘛?我家不欢迎你!说完哐当一声关上门,之后任由云老汉怎么敲都敲不开白家的门了。 最后云老汉连口水都没喝上,顶着大太阳又回家了,他不想让孩子们再cao心,只能默默的着急,白氏最多在祠堂偏房停三天,不然就该臭了。 李恩白来的时候是胡子拉碴的云河开的门,短短几天的工夫,他好像生了一场重病一样,目光呆滞,脸上的rou都没了,蜡黄蜡黄的,眼眶凹陷的厉害,就像好几天没睡过觉一样。 我带了些菜来,大河哥,中午不介意我蹭个饭吧?李恩白原本是打算送了菜就走的,现在正是云家守孝的时候,他一个外人不好老来打扰,但他看云河的状态不太好,心里有些担心,便打算留下。 云河沉默无声的让开,脚下轻飘飘的,仿佛行尸走rou。李恩白心里更是担心,云河现在这样,撑不了几天人就得废了,他皱着眉往里头走,云梨就在他屋子门口抱着孩子,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白的跟鬼似的,再看那孩子,比两天前还虚弱。云老汉坐在堂屋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满面愁容,见到他也只能无力地打个招呼。 转了一圈,李恩白这心沉的见底,这一家子,一个都不好,从白氏被抓到现在她死了干净,留给这家的伤害却是后劲十足的。 他叹了口气,先将手里的菜都放到厨房,厨房里还算干净,锅也都烧着,看样子是时刻备着热水,将菜先放下,去隔壁的青哥儿家里请青哥儿的三哥帮忙去镇上请个大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