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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阮秋僵着身体坐在水池里,一手悄然护住小腹,没再回头,心中难免有几分警惕。 “这是什么地方,阁下又是什么人,我睡了多久?” 约莫是因为阮秋没再动,那道声音的主人俨然不似先前那样紧张,但她说话时语调莫名有些滞涩,叫人听着有些难受,“你睡了不到半柱香,你受了内伤,还有……” 她支吾了下,才又说:“你腹中胎儿受到你的影响有些不稳,你还是先在池子里疗伤吧。” 只是半炷香啊…… 阮秋暗松口气,听见对方说起他腹中胎儿不稳时,他下意识攥紧衣袖,很快又平复了神色,没听对方劝告,从水池中站了起来。 “先前定是前辈救了我吧,多谢前辈,不过我现在有要事要去做,不能在前辈的洞府停留太久,前辈的恩情,他日我定会报答。” 从聂家坟地落入这处山洞,阮秋想都不用想,都能猜到他定是误闯了某位前辈的洞府里。 这个山洞确实是灵气充裕,宛如世外桃源,但他必须尽快找到他师尊,同他师尊报平安。 虽说只睡了半柱香,阮秋心中还是很不安,不知道这段时间,唐霰和沈灼寒他们有没有看懂他的暗示去找他师尊殷无尘,也不知道他师尊会不会因为找不到他而着急。 阮秋掐了法诀,用灵力烘干身上水汽,转眼就恢复了一身干爽,知道这里的主人大抵不想让他回头,他便朝着侧后方拱了拱手,垂眸望向水池,望着上面清晰的倒影。 “晚辈告辞。” “哎……别走!” 见阮秋真的要走,树后飘出来一道青衣身影,却唯恐阮秋看见她似的,很快背过身贴着树根躲起来,藏在暗处里观察阮秋,“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你走之前,可以先跟我说说话吗?只要一会儿就好,我想……我想问你一些外面的事情。” 水池倒影上,树根后飘过一道青影,一眨眼却又缩了回去,阮秋看在眼里,着实猜不透对方心思,只能从这看出来,对方救了他,还帮他疗伤,对他应该没有恶意。 何况…… 阮秋望向前方—— 这个山洞,没有出路。 也许出路在大树后面。 想来还是得通过洞府主人允许,他才能离开这里。 纵然真的很急,阮秋也没办法,只能点头,“前辈想知道什么尽管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晚辈着实有要紧事在身,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还望前辈能理解。” “我问完了,会送你离开。”青衣女子的声音在洞中回荡,听语气像是松了口气,才说道:“你可认得,一个名叫阮灵昭的人?” 冷不防听到亲爹的名字,阮秋不由一怔,“认得。” 女子话中添了几分笑意,“那,他现在过得可好?” 阮秋皱了皱眉,到底还是没忍住,转身看向身后,果真见到藏在大树后面的青衣身影,但只是一个模糊的侧影,对方便有所察觉,飞快背过身,急道:“你不要回头!” 她急归急,却没动手,只是抬手背过身抬手遮脸。 其实她躲在层层垂落的树藤后面,阮秋本也只是看得见一抹青衣剪影,他见状心觉奇怪。 “恕晚辈无礼,但前辈问的问题,事关我的父亲,我想知道,前辈为何会问起我的父亲?” 那女子并未生气,只道:“我长得丑,怕吓到你。” 阮秋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前辈……不必多心,我并非以貌取人的人,不过前辈不喜欢,那晚辈便继续回避,只是我父亲他……”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默默转回身,望向山壁。 那女子背对着他站在树藤后的阴影里,闻言缓缓放下双手,近乎急切地问:“他怎么了?” 她的语气听起来不像父亲的仇人。阮秋这般想着,便如实相告,“我出生前,父亲就已经离世了。是母亲独自抚养我长大,我从未见过他,只知道他是紫霄宫的弟子。” “他死了?” 那女子语调陡然拔高,匆忙转身望向阮秋的背影。 “是。”阮秋只听见她不知是惊讶还是为何的抽气声,迟疑道:“敢问前辈与我父亲是……” 那女子良久不语,等到阮秋紧张地捏紧衣袖时,她才声音沙哑地开口,“他是怎么死的?” “听闻是紫霄宫内乱,老剑圣猝然离世,二弟子与魔门勾结,诬陷大弟子弑师叛逃,爹娘是同门师兄妹,大抵是为了彻查真相,救出被困的小师弟,娘身受重伤,爹也……后来,紫霄宫大弟子死里逃生拨乱反正,杀了那二弟子,也为爹报仇了。” 如此关心他父亲,应当是熟人,阮秋对她的身份好奇,没想到会听见一道掩藏在池中细微水声下的抽泣声,他错愕地张大了眼睛,犹豫着发问:“前辈,您还好吗?”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咬牙问:“是什么时候的事?” “二十年前。” 阮秋这回确确实实听见了她的哭腔,心下暗道一声失礼,便转过身,一眼见到那青衣女子低首垂泪的模样,看清对方的脸时,他却是猛地怔住,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青衣女子长得自然不丑,相反,她很好看,鹅蛋脸,杏仁眼,面貌秀丽非凡,穿着有些朴素,一身青色衣裙,裙摆还有些破烂,一头及腰的长发披散下来,如霜般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