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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钰下楼前,还往楼下瞥了一眼,啧了一声,“陈城世家的公子都来了,倚梦居这生意可做得真大。他们老板一直想与陈城的人攀上关系,为此专门打听过下头这位陈少爷的喜好,不过听闻他最是喜欢端庄娴静的姑娘,倚梦居很难挑出来这样的人。”他说着笑吟吟看向阮秋,“你怎么还穿着这身丑衣服,依我看,你换上白衣,大抵就是那位陈少爷喜欢的那种类型了,简直就是棵可怜秀气的小白菜。” 阮秋拧着眉,毫不留情地还嘴道:“我看你今夜穿得就很端庄大方,看着像是富足人家养出来的牡丹花,说不定陈少爷会更喜欢你这种,娶回去做主母也能镇得住场。” 李钰惊道:“我以为你脾气很好的,没想到你居然会还嘴。好吧,我且当听不出来你在嘲笑我,总之,你一定是在夸我长得好看。” 阮秋一阵无言,我没有。 方才的话只是调侃,李钰一脸自得,纵欲领着他下楼,“走吧,现在去看看你我的赌局。” 阮秋道:“若我不赌呢?” 李钰笑着回了一句,“你已入局,没有拒绝的权力。” 阮秋沉默下来,一路随他去了安静的后院,默认了自己已经被迫加入了这个未知的赌局。 走到后门前时,李钰终于停了下来,他与阮秋站在长廊的拐角处,抬了抬下巴指向后门。 “倚梦居的崔mama今日出门时不慎被一个丫头撞到,人倒是无事,可是她最喜欢的翡翠簪子摔碎了。那丫头才九岁,爹死的早,娘又体弱多病,听闻近来娘家准备把她改嫁出去,崔mama心肠软,也没要这母女俩赔钱,还准备赠她们百两银子。” 后门前确有几人,打扮艳丽带了丫鬟的显然就是那位崔mama,对面身着粗布衣裳的母女也很容易分辨,阮秋面露不解,刚刚才说赌约,李钰又说起这些,是什么意思? 紧跟着,李钰又道:“不过,崔mama有一个条件。那丫头声音好听,五官也算端正秀丽,崔mama希望她能入倚梦居,如此一来,她愿意赠百两银两给那丫头的母亲改嫁时添妆。若是不愿,崔mama也是吃过苦头的过来人,只要她们母女能赔偿那只价值数百两的翡翠玉簪,她可以不再计较此事。这会儿,她们就是在谈这件事。” 阮秋恍然,“这是你的赌局?” 李钰赞赏地看他一眼,“不错。你可以放心,我今早才回来,并未插手此事,而崔mama给了这对母女两个选择,你我各选一个,赌一赌人心,看看她们最后会如何选择。” 阮秋摇头道:“人心难测,也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李钰道:“就是因为这样,这个赌局才有意思。”他望向后门,“崔mama给她们选择了,我便先来选一个,这对母女目前暂住在娘家,母亲身体病弱,即将改嫁,女儿于她而言就是个累赘,又有百两银子的诱惑在先,我赌,她会将女儿卖给倚梦居。” 选择只有两个,李钰先选了,阮秋神色极冷淡,偏头看他,“你也没有给我选择的机会。” 李钰故作吃惊地掩唇,“啊,这么看来是对你很不公平了。不过你之前就对我不公平过一回,所以这次我还是不会改变我的选择。阮秋,你也只能选她们母女选择还债。” 阮秋就知道会是这样,到了此时此刻,他也无语凝噎,抬眼望向门前,“那我就选这个。” 李钰笑了,“这不就好了吗?” 阮秋没再理会他,默不作声看着后门前的几人。几人声音不大,但他和李钰都是是修士,如此安静的后院,那些对话他们都听得清楚。此刻,崔mama身旁的丫鬟刚说完她的条件,对面那对母女便呆住了,但紧接着,只有九岁的小姑娘先做了决定。 她跪了下来,说她不想连累母亲,要进倚梦居。之后崔mama扶她起来,承诺会用心培养她。 李钰微微眯起双眼,笑意清冷,“女儿跪了下来,崔mama都作出了承诺,那位病弱的母亲却毫无动容,看来我已经赢了一大半了。” 阮秋不是不问世事,知道在人世间父母为了银两将女儿卖进青楼不是什么稀罕事,尤其这母亲身体不好,还即将改嫁。可他也没得选择,李钰说不定就是要他输,他并未寄希望于赌约,已在琢磨何时动手。 可就在崔mama让丫鬟将百两银子送给那位病弱的母亲时,竟然出现了转机。那位母亲将女儿拉了回来,带着人跪下,柔弱的脊背挺得笔直,她宁愿背负债款也不卖女儿。 这个意外让李钰的笑容瞬间消失,阮秋也不由多看了一眼,看着李钰变脸,他说起了方才说过的话,“人心是最经不起考验,但也有很多母亲舍不得出卖自己的亲骨rou。” 李钰的脸色骤然煞白,不知阮秋的话让他想到什么,他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在阮秋捕捉到时,他又很快收敛回去。他露出笑容,显得非常勉强,“看来这次是你赢了呢。” 话是这么说,他却拂袖而去。 这是生气了?阮秋眸光一闪,回头望向后门前。 如李钰所说,崔mama是个好心人,见那位母亲坚持,到底没有为难她们,让她们签下欠条,给了她们筹备赔款的时间便让她们走了。 可没等阮秋看完全程,李钰又走了回去,目光幽幽地盯着他,“你还去不去看那丫头了?” 阮秋默默叹了口气,转身跟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