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沾了酒精的棉签刚刚触到小家伙的皮肤上,他就把自己的腿缩了起来,哆哆嗦嗦喊了声:“疼,疼。” 可怜巴巴的样子丝毫没有引起严冽的心软。 他抓着容芽的脚踝把他的腿又拉了出来,“疼也忍着。” 他冷漠惯了,这个时候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出生在战士家族,温情的时间真的是太少了,他们从小学会的就是独立,以及变得更强。 即便是疼得快死了,也只能咬紧牙关硬挺过去,谁也不敢撒娇耍泼,当然,也不会得到一次温柔的诱哄。 显然,这人鱼要小气得多。 听完他那句冷硬的话,容芽的眼眶迅速变红,他就像做错事被斥责的小孩,显得那么无措。 严冽能感受到手里握着的小腿在轻轻发颤,有想回缩的意思,应当还是疼的。 可小家伙不敢再出一声,双手紧紧抠着皮质沙发的边沿。 他没有想把小孩弄哭的意思,只是不上药,他会好得很慢。 严冽朝他膝盖轻轻吹了一口气,问:“这样还疼吗?” 容芽懵懵看着他,嗫嚅道:“不疼了……” “刚刚跑那么快做什么?” 明明连走路都还不甚稳当,就开始跑起来,这才摔得满身伤。 “我见过他手里的东西,会电人,很疼。”容芽解释道。 严冽反应过来,贺子骄的探测仪确实和电击器有几分像,容芽是误会了。 贩卖场那段黑暗的日子,在小孩心里不知道留下了多大的阴影,以至于他现在如此草木皆兵。 可……即使他那么害怕,还冲出来挡在他面前。 “你也被电过吗?”严冽看着他。 容芽嘿嘿笑了两声,说:“他们上次把尾巴都给我电焦啦,疼了好久好久,不过现在不疼了,其实我尾巴以前真的很漂亮,我没有骗你。” 他傻呵呵说着那些被伤害的过往,让严冽生出怜惜来。 “挡在我面前的时候,不怕吗?” “怕的。”容芽诚实道,“可你是好人,我吃了你很多东西,你都没有拔我鳞片,也没有跟我要珍珠,我jiejie跟我说,不能占别人便宜,所以我应该要保护你的。” 我应该要保护你的。 这是严冽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外人和他说这话。 原来他在容芽眼里,也只是个普通人,也是需要保护的。 “下次先保护好自己。” * 容芽的到来,让这原本死气沉沉的别墅变得鲜活起来。 他好动,又爱笑。 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嗯,所有人。 泳池成了容芽的小天地,严冽每天早晨拉开窗帘,都会有颗小脑袋从水里冒出来,摇着手和他打招呼,“先生,先生,早。” 小家伙的声音还带着未脱稚气的奶音,总让严冽听得心痒痒。 水里的鱼尾翻腾起来,带起的水珠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早。”严冽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这个月的十五悄然来临,在旁人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一天,对于严冽来说却是最难熬的一天。 出门前,严冽习惯性去泳池晃一圈。 远远瞧见他走近,容芽双手一撑,伴随着哗啦的水声,从池里脱水而出,坐在了岸边,“先生要出门了吗?” “嗯。” “今天会下雨哦。” 容芽摆了摆尾巴,乖巧道。 “嗯。” “jiejie说,人类不能淋雨,会生病的。” “嗯。” 严冽的不善言辞,总是能让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容芽仰头看着他,每每在不知道说什么的情况下,就会习惯性咧着嘴朝他笑。 严冽垂着眼皮,刚好能看见小家伙微张的小口里露出来一小截粉嫩的舌尖。 “走了。” 严冽敛收好情绪,在小人鱼关切的眼神中,提步离开。 * 开了一天的会,严冽揉了揉发疼的眉心,他最近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可他也不能表现出来。 无法控制分兽这事传出去,不仅会让严家丢脸,还会让他自己陷入危险。 贺子骄早就替他准备好了药剂,严冽服用后并没有觉得好转,身体里的分兽已经有了狂躁的迹象,像是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严冽捂住胸口,试图减轻压迫感。 窗外原本阴霾的天,变得更加暗沉,天边的黑云翻涌,不一会儿,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下班时间还没到,严冽就出了公司。 车子缓缓驶进别墅,严冽才打开车门,一把大花伞就撑在了他头顶,伞下是那张熟悉的笑脸。 “我跟您说啦,今天会下雨,鱼鱼的感应是很准哒。” 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西装,肥大的裤脚堆砌在脚踝边,腰上还滑稽地绑了条红绳子,让裤子不至于掉下来。 看样子,应是钟伯的衣服。 “嗯。” “我走路已经很稳了,爷爷今天都夸我了,我能做好多事。” 严冽:“……” “我今天也会用筷子了。” “……” 见严冽一直没做声,容芽小心偷瞄着他的脸色,“您可以一直留下我吗?” “可以。” “先生,您真是好人。” 容芽踮着脚,把伞举得更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