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作者:祁十二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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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求助地望向她哥,她哥却像口渴了一样,把先前那杯没怎么动过的水端着一口接一口的喝,目光放空也不知盯去了哪个角落,就是接收不到她的暗示。 她都想掏出手机去群里向小姐妹求助了,但餐桌礼仪却阻止了她。 她壮着胆子,闭着眼用鞋尖在桌下踢了她哥一脚。 蔚羌有些诧异地看了过来,不失礼貌地微笑:“怎么了,沈小姐?” 沈念筠:“……” 不是吧,这都能踢歪啊? 她差点控制不住掀开桌布看桌底,她记得她脚没伸那么长的。 蔚羌这么一开口,倒是拉回了沈听澜的视线,转过头来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见她窘得脸都要埋桌下去了,蔚羌绽出隐隐笑意,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沈小姐上个月刚留学回来吧,之前总是想约您出来见面,没有考虑到您的情况,真是抱歉。” “啊,是的。”沈念筠红着脸,不知自己的嗓门怎么就压得这么低了,也没想到蔚二少竟然先她一步道了歉。 她余光瞥到沈听澜不悦的表情,头皮一麻,接下来的话不过脑子机关枪一样扫出了口:“不是您的问题,是我的不对,有事不能去应该事先和您说,白白让您等了我好几回。下次我会注意的,真的很不好意思!” “您没必要道歉。”蔚羌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沈小姐是对我起了意见不想见我,不是的话我就放心了。沈小姐离开了许久,对国内很多地方应该谈不上熟悉,若是感兴趣,我可以替您推荐一些不错的店。” 沈念筠一听这话,更是羞愧。 她放了三次鸽子的事竟然就这样被蔚羌轻描淡写地翻了篇,此时有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那么轻而易举就信了谣言,真把这蔚二少当一个讨厌鬼来看了。 “好啊,那……”沈念筠刚想说往后可以微信联系,但忽然间一个激灵,话说一半就卡了壳。 蔚羌之前通过名片加过她的好友,但是还没来得及说过一句话就被她拖进了黑名单里,也不知蔚羌后来有没有给她发过消息,看没看见过那枚鲜红的感叹号。 她暗中掐了把自己的手背,全当是扇了过去的自己一巴掌,连忙改口道:“那个,我手机前阵子被偷了,卡也没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呃,您可以通过我哥的微信找到我,过两天我手机拿到了再加您好友。” 她现在只期望她哥给她点面子,屈尊降贵地贡献一次微信号。 沈听澜往西装口袋里一掏,三两下调出二维码,顺着桌子把手机推去了蔚羌面前,“嗯,蔚先生,先加我的吧。” 动作还挺流畅,丝毫不拖泥带水。 沈念筠感动地看向她哥,顺便把包里的手机藏得更深一点,绝对不能露出马脚。 她哥表面上对她不冷不淡的,其实完全是站在她这边替他考虑的! 呜呜,全天下最好的哥哥。 沈念筠吸吸鼻子,决定不等下周,提前两天去她哥公司里帮忙,早点替她哥分担工作。 以后她就是她哥的贴心小棉袄了。 加上了好友后,沈听澜给蔚羌改了备注。 他的指尖在“羌”字上轻点,似是觉得有点意思,卡过手机后抬眸问道:“蔚先生和蔚总的名字是蔚老先生取的?” 他说的蔚总,指的是蔚笛。 蔚羌点了头,“是的,我的母亲是羌族人。” “我见过您母亲,她的气质非常好。虽然只见过一回,但却让我印象深刻。” 长辈的事很少能由晚辈拿到桌上来闲谈,蔚羌也从没在别的场合提到过父母,但见沈听澜正目光认真地望过来,已经摆出了倾听的架势,不由得微微一笑,话也顺畅地说出了口:“我父亲是去四川旅行时偶遇了我母亲,听她在夜船上吹了一曲,便动了心思。听母亲说,父亲当初原本只打算呆三天,在那一曲后愣是把三天时常扩成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才与我母亲交上朋友,离开前得了那只羌笛。后来两人一直书信来往,等在一起有了我和我姐,便把词拆开成了我们的名字。” 沈念筠由衷感慨:“好浪漫!” 蔚羌笑,“有吗?” 沈念筠用力点点头,“一曲定情,这还不浪漫?”她自己说完还不算,硬是扯了扯一旁沈听澜的胳膊,“哥,你说是不是?” 蔚羌便转眼去看她哥。 沈听澜竟也嗯了一声。 现在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没有?他坐得高,听得自然也多,公司里的小年轻们没事就喜欢咀嚼有钱人那些烂事,但蔚老先生身边商业伙伴一个两个都被扒了个底朝天,他却出淤泥不染,在外从不多喝一杯酒,说去听舞女唱洋歌还不如回家听小曲儿。 原先还不知道小曲儿是什么,现在听蔚羌这么一说他就明白了。 可不就是如沈念筠所说,一曲就定了终身么。 服务生推车行了过来,站在桌旁从头盘开始端送。 红酒的塞子被打开,蔚羌听着液体流进杯中的声响,问沈听澜:“沈先生是开车来的吗?” “司机开的车。” 说到司机,沈念筠扭头看他:“哥,你有没有和小李说一声,让他去附近吃点饭,别坐车里等你啊?” 沈听澜诡异地沉默片刻,“有,和他说过了。” “那就行。”餐厅的音乐声这时响起,沈念筠不再说话了。 似乎受父亲和母亲的影响,蔚羌对音乐也有研究,朝着中间的高台望去一眼,又有些遗憾地和沈听澜道:“这儿有一位钢琴师只在周六登台表演,听他的弹奏就是人生中的一种享受。” 沈听澜停了刀叉,取纸擦擦唇角,“他叫什么?” “农思元,他是许赞的徒弟,不知沈先生有没有听说过许老先生。” 沈听澜点头道:“听说过,很多地方都会放他的曲子,在国内他的知名度数一数二。” “可惜之前许老师最后一场汇演我没去,他现在已经不公开演出了。但他眼光很好,农思元灵气很足,照这个劲头下去,也许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家餐厅出名不止于它的浪漫名头,更和农思元有关。 这个音乐家是个很随性的人,但固定会于每周周六去拜访他的老师,而后徒步回家,途经餐厅大概是八点左右,脱去外套穿着衬衫就能往钢琴上坐,次次弹的曲数不定,尽兴就走。 偶尔一首,偶尔五六,全看他心情。 周六便成了餐厅人最多的时候,甚至有人不惜来听一场或许才持续几分钟的演唱会,提前几个月预约定下位置。 沈听澜端着酒杯,往前一敬,“之前有人给过我汇演的纪念碟,还没拆封,下次有机会给蔚先生带来。” 蔚羌微微一笑,伸手让两杯相碰,发出当啷脆响。 红酒晃上杯壁,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道淡粉的波纹。 唇抵上杯沿前,蔚羌推拒道:“心意领了,沈先生自己留着吧,它现在非常有收藏价值。” 沈听澜却说:“放在我这里,它只能积灰成为普通的一枚光碟。但对于蔚先生来说不同,东西需要在懂它的人手里才算得上价值。” 蔚羌微微一顿,莞尔笑了,“就如红酒?” “嗯。” 沈念筠听得云里雾里,也端着杯子灌了一口,被酒气冲得鼻子一酸。 她当下纳闷,为什么这些人都爱喝酒?又涩又苦,不如果汁。 她不沾,也从没见她哥沾过,今天倒是开了眼了,合着不是不喝,而是不在她面前喝。 她也从不知道她哥还懂音乐,竟也能在这个话题上和蔚二少聊上几句。她一直以为她哥满脑子除了工作就是开会,戴着蓝牙耳机也全是听汇报,没想到还可能是在听钢琴曲。 想到她哥板着张脸像在生气,实际上却在欣赏舒缓的音乐,她差点起了层鸡皮疙瘩。 实在不符人设。 一顿饭下来,沈念筠鼓着肚子,心满意足。 蔚羌说坐久了去趟洗手间,转身时手一扬,在不远处待命的服务生便跟了上去。 这哪儿是去洗手间,分明是去结账了。 沈听澜望着他的背影,身体放松下来,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xue。 头晕。 沈念筠在她哥面前从不收敛,说话前一开口先打了个小嗝,念在这还是公共场合,这才抬手半遮住嘴。 “哥,蔚二少人挺好的,为什么外面都那么说他啊。” 沈听澜略过红酒杯,将剩下半杯凉透的柠檬水一口气全喝了。 “怎么,吃了一顿饭你就愿意嫁了?” 沈念筠摆摆手,没有分毫谈婚论嫁时该有的羞涩,“先不说嫁不嫁的,我觉得和他当朋友处也挺好的,哥你觉得呢?” 沈听澜喉结动了动,似乎还觉得渴。 可杯子里已经空了,他又不会喝酒,没什么拿酒解渴的说法,当下只能忍一忍,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口袋里的手机连续震了震,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垂着眸掏出看了眼,是秘书发了几次消息他不回,有些着急才选择打来电话。 他掐断电话,看着短信内容从提醒会议时间变成询问是否要推迟,好不容易缓和下去的太阳xue又开始跳了。 “你们不合适。” 沈听澜在短信下回了句“推到明天”,头抬也没抬。 沈念筠没察觉到她哥的不对劲,拿刀子去切碟子里那块萨芭雍,随口问:“为什么不合适?” 她把一份甜点分成三块,取了个新碟子推到对面去,顺势又往他哥盘子里塞了一块,“这个好吃,哥你尝尝。” 那边蔚羌已经结账回来了,沈听澜望过去时,对方原本平淡的笑容一扬,有些随意的慵懒,又似乎有些隐隐勾人。 一中午时间,这是沈听澜在他脸上看见符合流言的神情了。 他嘴角一压,“爸不了解你,我往后给你留意更好的。” 沈念筠刚一口萨芭雍塞进嘴里,听到这话万分激动,口齿都不清楚,“哥,晚上你回家了我给你捏捏肩!” 蔚羌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状似不经意问:“什么更好的?” 沈念筠激动过后,突然一阵心虚,她总不能直接和蔚二少说,她哥要给她找个比他更好的未来老公吧。 不妥,不妥。 虽然激动,但是不妥。 她对蔚二少有好感,但好感现在只限于友谊了。 这人一笑起来都能让她看傻了,要是以后站一块儿那她不就是根蔫吧的草? 果然她哥说得对,他们不合适。 她哥真了解她。 沈念筠心里短短几秒内狂风翻卷,胡乱想了一长串有的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