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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撩人 第28节

    柔止点了点头,轻声说:“我那天是想过去找哥哥的,然后碰上了九皇子的恶犬,哥哥恰好赶到,便将我救下了。”

    “我就知道文琢熙不是好东西!”乐安忿忿,旋即又说,“那看来,殿下确实待你很不一般。”

    柔止“嗯”了一声,心里想着的却是方才她说的“喜欢”二字。她心里乱团团的,想着:他待我很不一般,他也喜欢我,同乐安与程公子的喜欢,一不一样呢?

    乐安没有注意到少女的面色,继续说:“那宁秋露也太不要脸了吧!就这么想同太子殿下攀上关系么?还做梦会被太子殿下抱回东宫?柔止,你也不揭穿她么?”

    “之前殿下一直想办法帮我隐瞒身份呢,”柔止坦率道,“说是对我的名声不好。”

    乐安点了点头,见她很是乖乖地坐在那里,没忍住,摸了摸她的头,下意识用了些哄人的语气:“太子殿下说得对,咱们不去争那个。宁秋露不要脸,就让她不要脸吧!”

    柔止噗哧一声笑出来,点了点头。

    她风风火火的,坐了一会儿,便说自己要先回去了,明日还要早起上学,又说明日就给柔止带她家最好吃的糕点。

    可等乐安走了许久,柔止都没睡着。

    她上了床躺着,测过身子去,眼巴巴地看着红袖,红袖不由好笑道:“姑娘倘或有什么话,对我直说便是。”

    柔止轻轻地道:“红袖,我好怕太子哥哥有事哦。我听说孙贵妃经常找他的麻烦,陛下也不喜欢他。”

    红袖不由一怔,旋即便安慰道:“姑娘先早些睡,殿下若是有空,便会来看姑娘的。”

    柔止点了点头,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张小脸,对她甜甜地笑了笑:“红袖jiejie,那你能帮我给殿下带个话么?”

    红袖不假思索:“好——诶?”

    她怎么知道自己是太子的人的?

    柔止叹了口气,说:“上次你受伤,我就猜是太子哥哥罚了你。我阿爹阿娘都什么也没说,那处置你的一定就是太子哥哥了,不过你别担心,我跟他说过了,叫他以后不要越过我罚你。”

    红袖不由有些感动。她早就知道,自家姑娘只是瞧着软和,其实心里是最清楚的。她望着柔止,温柔道:“那姑娘想叫我给殿下带什么话?”

    柔止说:“叫他小心一点,不要被旁人算计了,还有……”

    “还有,”她小心翼翼地说,“那个小兔子香囊,你问问他能不能还给我。那个是燕雪jiejie送我挂床头的,他要是喜欢,叫他自己买去,你替我把银子给他。”

    红袖:“……”

    ……

    柔止的话被原封不动地带到了。

    彼时,文琢光正从审讯室出来。

    他手指间有些血迹,垂下眼去,面无表情地在盆中洗手。

    他略有些洁癖,并不喜欢血腥味,所以足足洗了两三回,方才在观棋捧着的白布上擦干手指,回头问红袖:“扇扇说了什么?”

    红袖便道:“姑娘说,呃……叫殿下小心一些,莫被旁人算计了,还有……说能不能把香囊换给她,她再给殿下银子,殿下自己去买一个。”

    文琢光神情一顿,半晌无奈道:“是她说得出来的话。”

    观棋收起了帕子,笑道:“殿下才审完人,去华姑娘那儿待一待也是好的。”

    红袖眼观鼻鼻观心,并不敢抬头看文琢光。可即便如此,她也依旧能闻到对方身上远远飘来的,浓烈的血腥气息。

    等文琢光走后,她没忍住问了观棋:“今日那人很难审么?怎么殿下还亲自动手了?”

    观棋“嘶”了一声,轻轻地道:“那人被逼急了,一直在胡乱攀咬,一下子说是许家指使,一下子说是程家指使,朝中重臣,被他说了个遍。还好殿下没把人交给大理寺,不然这些话能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大做文章。”

    红袖惊道:“那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殿下心中想来已有答案了,”观棋对她竖起一根手指,“咱们不要猜才是最好的。”

    红袖连忙噤声。

    柔止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察觉一只有些冰冷的手落在自己的面上,她一个哆嗦,睁开了眼睛,便见文琢光坐在自己榻前。

    她茫然地喊:“哥哥?”

    文琢光眼中似乎有些阴霾,见了她这般模样,神情稍稍缓和,又成了白日那个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了。他用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子,问:“要把香囊收回去?”

    柔止嘟囔说:“那本来就是燕雪jiejie给我的,你不能抢走的嘛!”

    文琢光轻轻笑了笑,又捏了捏她的脸。

    柔止拥着被子坐起身,动了动鼻子,仿佛有些困惑,“哥哥你受伤了么?身上怎么有些血腥味儿?”

    她像一只小狗那样东嗅嗅西嗅嗅,最后几乎要趴到他衣领上去,文琢光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拉开,淡道:“没什么,可能是不小心沾上的。”

    实际上,他为了来见柔止,还特地沐浴焚香过,就是怕身上的血腥味儿惊着她。可不意她鼻子这样灵敏,就这样,都还闻见了味道。

    柔止“唔”了一声,倒是不同他计较,只说:“好吧。”

    她只觉得自自己回京后,再见到的文琢光与昔日的许徵是有些不一样的,不然她也不会在那么多人嘴里听见有关太子的……不太好的事迹。

    皇帝偏宠幼子与娇妾,而太子失踪一年,回来却能稳稳地站住脚跟,自然不全是因为他背后有个许家。

    文琢光铲除异己,绝不手软。

    柔止那日见着的林次辅一家被抄的景象,其实并不罕见。林次辅不是头一个触霉头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这几年下来,文琢光年岁渐长,手段也温和了许多,可他能叫孙贵妃一党至今都被压得抬不起头,这温和也只是在表面上罢了。

    但是柔止不明白这些,她隐约知道他与昔日不同,可文琢光待她依旧很好,好似也没什么不同。

    柔止手脚并用地爬下床,去给他倒茶。

    “已经半夜了,”她有些埋怨说,“哥哥你肯定又处理事情不睡觉。”

    寻常住宅不似宫殿里一般能烧地龙,柔止偏偏喜欢在屋子里光着脚到处走,莲白的脚趾才踏上地面,文琢光便从后面捏住了她的腰,把不省心的少女放回了床上。

    柔止睁大眼睛看着他:“哥哥?”

    文琢光道:“地上冷,你不要乱跑。”

    她果然很听他的话,闻言便点了点头,乖乖地坐在被褥上,仰着一段纤弱细白的脖颈看他。

    中衣松松垮垮,露出精巧的锁骨与小片肌肤,虽然神情依旧天真懵懂,可身姿线条已然十分有女人味,文琢光目光略略往下后,身体一僵,旋即抬起手,拿被子把小姑娘乱七八糟地裹成了一团。

    他今日的心情实在是不好。

    即便他已经知道了这些时日一直在背后的捣鬼之人,可对方却足够狡猾,没有留下太多的蛛丝马迹。而孙贵妃那个蠢货,却以为他将人提出来自己审问,是因为他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特地派人来讨人,说怎么也要给程家一个交代。

    偏偏皇帝还向着孙贵妃——他看许国公不顺眼很久了,如今又有人把把柄送上来,即便是这事情没关系,到了皇帝手里都指不定与许家有关。

    文琢光好不容易才把皇帝和孙贵妃的人打发走了,可那犯事之人嘴硬,文琢光只好亲手用了些法子,乃至见了不少血。

    因此文琢光听见红袖说小姑娘想见自己的时候,心头是有些松快的。他总觉得在柔止这里,心绪能够莫名地平静下来,再是冷硬冰封的心肠,也总是在她的笑容与一声声的“阿徵哥哥”中柔软不少。

    直到方才。

    文琢光撇开眼,没有去看柔止疑惑的神情,而是坐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凉茶喝下,冷水入了肠胃,似乎能够压下一些躁动的心绪。

    柔止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以为他是口渴了,便又说:“今天乐安县主来找我了,哥哥,程公子与她是互相喜欢的么?”

    文琢光诧异道:“她与你说的?”

    柔止点了点头,期盼地看着他。

    她年纪还小的时候,就很喜欢看热闹,听故事。这会儿忽然对乐安起了兴趣,自然是想文琢光仔细地说一说的。

    文琢光自然顺着她,想了想,只是说:“乐安与程瑜柏有婚约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这门婚事是先前两家大人指腹为婚定下的,因而二人自幼便玩在一起。”

    不过一般来说,于情爱一事上,总是少女开窍得早些,程瑜柏如今是好些了,早些年的时候,旁人一起哄他与乐安的婚事,他便要恼得掉头就走,所以乐安常常不客气地喊他“程木头”。偏偏这两人都是家里宠着长大的,乐安脾气更是极大,可以说是瞧见程瑜柏一尺内出现个异性,她便要赶过去宣誓主权。

    就连先前高阳夸了程瑜柏的诗好,都把乐安气得跳脚,回头把程瑜柏写的诗当着他的面给撕了个粉碎。

    这两人这样闹了好久,后来便彻底冷战了一段时日。要不是程瑜柏今日在马球场受了伤,只怕两人还能继续冷战许久。

    柔止听了便噗哧一笑,旋即做出总结:“那看来他们是两情相悦的,我看程公子分明就很在意乐安县主,见她哭,他慌得跟什么似的。”

    文琢光摸了摸她的头,“嗯”了一声。

    “今天她还说,”柔止又目光炯炯地瞧着他,“哥哥你不会喜欢宁秋露的。”

    文琢光知道自家小姑娘不喜欢她,闻言自然是顺着她的意思,道:“不喜欢。”

    柔止便松了口气,又说:“可是我对乐安县主说我最喜欢哥哥你,县主说不是这种喜欢。说我对哥哥的喜欢,与她对程公子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文琢光微微怔了怔,怎么也没想到,她今天忽然会说这些。

    少女坐在榻上,神情柔软天真,秀发盈盈,愈发衬得一张小脸清新动人。她其实不是小孩子了,要不然今日马球场上,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争先恐后地去讨他的香囊。

    文琢光心中忽地便升起一种很古怪的情绪,只觉得无法想象,自己这般爱惜的小姑娘,有一天也同乐安一般追着另一个男子打转儿。

    他方才压下去的烦躁又升了起来。他目光微冷,略带些不愉地瞧着柔止。

    偏偏柔止还在撑着下巴继续畅想,“先前说,孝懿皇后以前为了陛下放弃自由,被困宫墙,我觉得不理解,今天看到程公子待乐安县主那般好,自己都疼得喘不过气了,还记着给县主捂眼睛,县主也一门心思都在他身上,我好像就有点理解了。”

    “哥哥,”她侧了脸看过来,眼睛漆黑明亮,充满好奇与憧憬,“喜欢一个人,是不是就是这样的呢,不管自己怎么样,只盼着对方能够好一些。见他受了伤会难过,见他与旁的女子说话会生气,喜怒哀乐全寄托在一人身上……”

    文琢光一窒。

    他起身,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太用力了,以至于“咚”得一声,打破了小姑娘的畅想。

    文琢光便反问说:“我不盼着你好么?”

    柔止不知道他为什么好像有些不开心,忙点了点头,说:“哥哥是最好的!”

    “那不就好了,”文琢光扫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旁人待你若是不及我好,便说明不够喜欢你。”

    柔止只觉得哪里好像不对劲,但是她一直都很听他的话,这会儿也只是乖乖点头。

    文琢光抬手,便在她床边把那个小兔子香囊系上了。

    柔止睁大了眼睛:“哥哥,你肯还给我了?”

    “是借。”文琢光纠正她,说,“你已经把东西给我了,就是我的。据说这里头的药材对你好,所以我借你两天。”

    柔止:“……”

    她好脾气地问:“那我要什么时候还呢?”

    文琢光淡道:“你既然舍不得这个香囊,那你亲手做一个来还我,不是更好。”

    柔止的女红实在是很拿不出手,可是既然是文琢光要,她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如此,才把他给哄高兴了。

    第32章 柔软的嘴唇便堪堪擦过他……

    眼见着便要过年,天气愈发寒冷,柔止一大早起身的时候,发现檐下挂了许多粗细、长短各不相同的冰柱。今日天气却还晴朗,阳光照射在其上,泛出七彩的光晕。

    她顿时来了兴趣,在下人们上早饭的时候,她探出头去,向着屋檐上伸手,试图掰下一根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