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纷纷落进你心里 第47节

    “我也不晓得怎会这样,以前在上学、在公……家里,随便谁人闹腾,都能无风无波,怎就独对你如此易焦易躁。看你给别的男人发微信,听你说不爱我,一上头一急眼,什么狠话就蹦出口。可说出口我也后悔了,梦里睡着都在跟你道歉。这毛病估计不好改,究其原因是我自带,心里紧张你,人就情不自禁小气。但鹭宝,之后我克制,你再给我个机会试试,再特么气你你煽我,我一句话不说!”

    他差点说成公司了,又觉得现在唐鹭对自己这么不信任,先别吐露太多,免得一时消化不下。说完余琅易清了清嗓子,今晨醒来些微着凉,他整了下衣领。

    有点rou麻,跟女人掏心窝子说软话,但得适应,接下来一段都这么对她。

    他的眸光忧郁,单挑了挑一边眉峰,有点委屈示弱。还叫人宝宝,在哪学的……变坏了。

    不对劲,昨晚还称呼她“哔哔什么小sao货”,让她劈腿劈远点呢。

    唐鹭转回头,凶巴巴对他说道:“别叫我宝宝,我才不是你的宝。余琅易,你知道为什么单独对我这样吗?不是你多爱我,而是你不够尊重我。你高高在上,总觉得谁都入不了眼,你看轻我,惹我不高兴,回头随便哄哄我又贴上了。可那是从前,这段时间以来我想了很多,以后我不再围绕你转了,我想、也正在做我自己。我们已经不一样了。”唐鹭说。

    说得余琅易愕然无语凝噎,这个女人,他的一点细微心思竟都没能够瞒过她。

    可她说的不全对,余琅易的所谓“看轻”,只是觉得她一个单薄简单的小女人,又比自己小好几岁。但在他心里的分量,他后来发现却是很重很实的。

    余琅易就应道:“你哪只眼睛见我看轻你了?我什么时候不围着你转?我对人冷,这是天性里的,我自己觉察不到,也一时难改。但你让我改,我后面可以试着改,等你满意为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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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8章

    ◎你到底有几幅面孔,我快要认不出你来了。◎

    58

    余琅易这次是鼓足了劲儿地道歉求好。

    唐鹭一句“我们已经不一样了”,让余琅易很觉得受不了。他真的绝对不接受她不爱他这个话题,他原以为她根本离不开自己,他们哪怕再平淡,也会一直在一起走下去。

    余琅易对情感淡漠,来则来也,往而往也,那是对其他人,他都随意,可不晓得为何在他的心里,她就已是他的一部分。既然已经是一部分,她怎能够剥离?

    余琅易总以为他和唐鹭之间,就是一日三餐、朴实无华地过着,没觉得缺,也没觉得满,可心里都在那儿搁着都踏实。忽然之间她说不一样了,就好比人们每天都要吃饭,并不觉得如何,却蓦地告诉他,以后这饭要撤了,便会生出惶然。

    男人侧了侧肩,低头解释说:“你不就一直都在做自己吗,我不都由着你?敏感,细微,抠门,小气,又爱装,爱拿乔,性子犟得让人气吐血。却又温柔,暖和,乖顺可爱,照顾人,不怕输,爱折腾,这不都是你?可也就是这样的你,这种真实让我沉醉其中,难以自拔。乖鹭宝,我以前没去深究,后来才知道心里早已把你扎了根。是我不好,不擅表达,自以为有的就会一直有,没想到这次把你气走了。这也是我活该,但改变不了你是我心中珍宝的地位。”

    他的嗓音低沉,又继续执着道:“我是真怕你不要我,我脾气也好不到哪去,敏感、偏执、善妒,缺少安全感的是我。要是你肯原谅我,我今后会提醒自己不再犯!这些天你不在,我每天都过得煎熬,下了班明知道不可能,总管不住往回跑,就怕你突然回来了。我真……我tm真从没对任何一个人如此低三下四过。鹭鹭,这次算我真错了,哥自我反省,字句真心!”

    说着抓起她的小手,搁在心口处捂住,凤眸微眯看她,含蓄而深沉的执着、幽怨。

    小半个月,似乎真瘦了,脸上皮肤大抵在云省晒黑了些,更加清毅如玉凿。虽然昨晚睡好了,可眉宇间仍然依稀青影,听嗓子是有点着凉。

    前面半句每一个词汇都听得唐鹭剜心,后面半句却又缓和回来。所以其实彼此半斤八两,她在他的面前也隐藏不住,他不说话,自己却已被他看穿得八九不离十。

    唐鹭既糗又无语,可恶余琅易,今天又变作谦谦君子一样隽贵的男人,那种高高在上的气宇又出现了。一点也不像前些日在酒吧里氤氲迷离,狠厉中带着倜傥的纨绔公子作派,让人倍感陌生。

    唐鹭就挣回手,怒问道:“余琅易,你到底有几幅面孔,我快要认不出你来了。我也不想再听你说这些,我二十二岁一无所有一无所知时认识你,还没结识过其他的男人,连比较都无从比较。可我现在不认为谈一次恋爱就一定要有结果,既然互相都看得这么透,不如散伙是比较轻松的结局。”

    说罢抱着包包,就要绕开他离开。

    女人单薄的身姿掠过余琅易身侧,余琅易闻到她发上一缕淡淡幽香。他知道是她最近新买的一款什么大米蛋白洗发水,好赖是个专柜牌子,味道还蛮清雅。

    当然,她其它买的杂牌也好闻。余琅易最喜欢在夜晚熄灯时,把头埋进唐鹭的发间,然后深深呼吸,顺着她白皙的小脸逐渐蜿蜒,听到她隐抑的浅咛轻吟。这是个像水一样的女人,每次悸动过后,高山上的庄园便一层淡淡湿润的芬芳。完事后又背过身躲开他,被余琅易扳过来在胸膛抱着,脸就红得似云霞,不晓得余琅易有多么地喜欢和眷爱。

    连同洗发水买的还有粉底口红裙子高跟鞋和新的包包,为着面试下血本去的,估计一口气有花了四五千。余琅易虽然不去关注唐鹭零散琐碎的小瓶小罐,可进卫生间还是会习惯性瞟一眼,瞟一眼不看也能看到她新换了哪些玩意。就是不晓得以她那小技校的文凭,是怎么混进这全球知名的大公司大品牌里?

    他忽而心头泛软,只觉这女人可爱得不行。可能不会再有哪个女人,能够对自己像唐鹭这般,给她两千块还要省下来一千六另外存卡里。

    男人连忙伸臂拦住她,对她解释道:“别走,听我说。我今天下了决心地来找你,过了这村没这店,以后没准不想说了!”

    “你看到我的是怎样,怎样就是真面孔,我在你面前是绝不装的。而别人拍下发给你,却未必就真。给个机会宝宝,我承认我错了,从你搬出去到现在,我每天度日如年,没有你在身边,日子就缺着不完满……有错你打我,骂我,下次我做事前一定提早和你知会。让这事过去成不?要么你想分手也可以,想找别人也可以,但是在这期间别不理我,我受不了,我跟你说实诚话。”

    说着单眼皮微挑,目光深邃盯住她。

    环住唐鹭的小手在腰上,隔着肃白衬衣,可触碰内里硬实的几块腹肌。他却言辞温柔旖旎,是第一次对她,也是第一次和人说这类的话,表情几分窘迫,却认真得执着,干净澄澈。

    唐鹭心扑通通的,扭头看了会儿楼梯,吸口气,又转回来:“那你跳舞怎么说?你在酒吧里破罐破摔,和两个公主跳舞,还说那些气人的话。你之前还说以后再也不惹我生气,随便我打,随便我说和骂,结果你哪句让过我呢,差点没让你气死。现在我们分手也分居了,再讲这些有什么意义?”

    余琅易听得蹙眉一楞,糙,魏邦这小子,准又是说漏嘴了。

    都一群啥猪队友。

    只好全盘解释道:“舞是跳了,那天晚上若不宣泄,我怕一冲动大半夜就飞回来找你,可工作没结束,还要给你取首饰。舞池里那么多人,跳个舞能做个毛球?其他狠话是我嘴贱,已经说了我认错,以后我改。当初搬出去,可说好的是试试,现在还没正式分。送花是花了点钱,都是无意之下被点的,但为了能找出那个人的线索,这些无所谓……唐鹭,跟你说句实话,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么窘迫。搁这做保镖,是为了找人的,那点钱对你很大,对我不算什么,以后再和你解释!”

    说罢,俯身去吻唐鹭。他的薄唇温热,细腻缱绻,亲她的额头和她白嫩的脸颊。其实凝着她樱润红唇,想要熨上她亲吻。但这会儿尚在道歉,怕不真诚,就克制避开。

    然后舔了舔唇角,沉声说道:“先去吃饭,这里楼梯间有人过路,人是铁饭是钢,有话咱们吃饭说。”

    目光痴眷,唐鹭看得心软,不说话。

    因为不懂怎么说。其实若非以前一起租住过城中村、套中套,单看他的气宇,真的也不像窘困,反而随时随处散发出一股高处睥睨的霸道郁贵感,让人莫名忌惮。

    可是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多,唐鹭忽然发觉好多陌生和未知啊,却又拒绝不了这个男人的深情。

    ……她还是那么地爱着他的——如果他所有的错都解释清楚、毒舌都改正掉。

    已经七点多钟,唐鹭也饿了,乱乱的,不知道怎么抉择,就不放心地又问:“那你说,除了你没这么穷,还有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你敢发誓你没有其他瞒着我没说的吗?”

    余琅易脑袋里过一遍,诚恳点头答:“必须没有了,再有哥是狗,我特么跪下来给你叫汪汪。”话毕执着地牵住她,这话又不自觉带了东北口音的嘲讽。

    两个陌生的其他公司员工走下来,唐鹭看着他这么肯定,暂时没继续追究,说道:“再有就别废话了,你不想分手,你在意我是处跟你,我就会另外找个男的迅速在一起,绝了你的心。哼。”

    余琅易晃晃肩,敛着浓眉不言语,男人挺拔的鼻梁下唇线冷郁,算是默认她决定。都他么交代如此清楚了,再还能有啥。

    他最忌唐鹭拿这个要挟他,明知他完全受不了哪个鳖孙子敢沾惹她。

    两个人便往大门外走了出去。

    一楼拐弯的台阶上,翟欣静默地站了许久,她最近下班都直接从30层走路下来,为着要减肥,当做锻炼。然后听着下面低沉醇润的嗓音,那般熟悉的声线,不用看人也知道是余琅易和他的女朋友。

    没想到余琅易竟是个在恋爱中这样炙烈的男子,从他的口中会说出:“求你,别分手,我没你不行”之类的话。

    她原本以为他乃是个对情感淡漠之人。想当初他要回国,翟欣要分手,问他肯不肯留下,不然去找别人。余琅易也只淡淡沉沉地应道:“不留。欣欣,那就分手吧,你要找人也是你的自由,我无权干涉你。但如果你愿意等,我会很高兴。”

    男人眉宇疏朗,和刚才的言辞两种风格。对唐鹭,多么低声下气,甚至贴上男人自尊陪小心。而对自己,儒隽清雅含蓄,还有着像是同学之间的那种生分客套。

    ……或许,在他的心里,自己也只是个比同学更要亲近一点的距离存在。谈情和爱情的差距便如此,爱情总归是爱情,谈情谈的则是淡淡的情。

    翟欣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虽然她这些年情感并无空缺,只是回国后她原准备继续和余琅易的,却被这样的对比之下,产生出不舒服。

    这几天唐鹭上班,她二人互相不打扰,看唐鹭忙得奔上奔下,嘴角发干,有时跑得太急,鞋底都打滑,却倒是没有出糗。翟欣也没去刁难,因为不想对余琅易的女人如何。唐鹭如果很差,她心里还舒服些,然而余琅易找的唐鹭却这样道不出的迷人,她就很难受。

    不过这段对话里,却听出了唐鹭刚才的言辞,已经分手分居了。

    是已经分手分居了吗?

    翟欣攥着公文袋,等外面动静小了,这才继续下楼梯。看到唐鹭和余琅易那边已经走到了广场。男人的背影高隽挺拔,外面下着薄薄的雨雾,他伞给女人遮,自己在雨中独自淋着,英气的发型被沾得湿漉竖起。

    她脚步迟迟地定了定,走开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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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小时候脸蛋胖嘟嘟,怎么越长越瘦了?◎

    59

    伞是余琅易刚才等人时,在旁边的小超市买的。下班时分忽然收到城市短信提醒,第二天要来台风了,只有热带风暴级别,但会带来降雨。没想到这么快就飘起了雨雾,好在下不大,飘在灯影下细细绵绵,让人想起一部电视剧名,情深深雨濛濛。

    走在雨中的余琅易,此刻就似剧名的字面写照。

    订的餐馆就在马路对面的一座大厦,走路比开车快,两人便过马路步行去,免得还要重新找车位。周五的这个点钟,莫说开车堵,找个车位也足够折腾。

    既然还在吵架,唐鹭也没说原谅他,余琅易便没与唐鹭共撑伞。他买的那把灰伞就唐鹭一个人撑着,其实这么大伞面,他当时想的应是俩人一块撑。

    唐鹭先没搭理他,自己撑自己的,余琅易走在旁边,高挺的身躯像一道条长大树。蒙蒙细雨落在他英气的短寸上,落在他细密的睫毛,他噎着唇角,容色淡漠平实。

    扭头看见她望过来,又对她勾唇笑笑,凤眸似月,虽然笑得极浅,却无掩那份矜贵温柔。

    忽而打了一个哈气,小而清脆。

    唐鹭就停下,对他说:“余琅易,你进来,一起撑。”

    余琅易甩头,语气不羁:“你不是在生我气,雨也不大,几步路就到了!”

    话说的虽是事实,要在平时唐鹭才不管他,反正他一身肌腱硬悍,平时都洗凉水澡,凉水冲过他凹凸不平的腹肌,水都能变温,淋点儿雨都是小菜。可他不是昨晚吹17度空调着凉了吗?

    唐鹭噘起樱桃唇,小脸冷冰冰的,把伞伸过去,爱进不进。

    余琅易默了下,走了进来,他清挺的身形顿地高出她一个多头,就自己接过伞给她撑着了。

    但伞也基本倾斜在唐鹭这边,他遮个脑袋半只肩膀。毕竟雨也小。

    伞下掩出一方天空,只属于二人。余琅易吸了吸气,唐鹭又不自觉离他靠近一点。

    余琅易低头看唐鹭,大概是想知道她有没有哭过。

    都已经一天过去,唐鹭当然不会留有痕迹了。她已经练出来,很气很难过的话就一次性哭,擦眼泪时只用纸巾去沾,不揉,等到睡前再敷热毛巾或者暖水袋,这样第二天才好出门。

    但余琅易还是看出来点微肿的痕迹,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她的眼睛正常时候是微微上翘的桃花眼,带点妩媚带点纯,如果抱在怀里俯身看,则是有点妖艳的狐狸眼勾人。

    余琅易便爱她,伞下勾着宽展的肩膀,侧过去亲了亲她的眼周,说:“对不住媳妇,是我混蛋,又惹你气!”

    他这样的男人,哪怕就算此刻在说着这番话,也一样脸容清逸肃郁。像在自言自语似的,一点都不像在道歉。

    但越是这样板着正经,才越是真心实意道歉……以他的性情。

    唐鹭觉得不适应,执拗道:“别和我说这些,不想听!”

    余琅易就也没再说,匀出一只手精心护住她小肩,过马路。

    餐馆在大厦四楼,是对面一家湘菜馆,还挺有名的,人很多。知道唐鹭喜食重口,什么酸咸麻辣臭,就没有她不爱的,余琅易出去吃饭,便多考虑她的喜好。

    两人走进大堂,他一早定好了位置,这会儿空着,人到就上座了。

    服务生递来菜单,余琅易先点了几道菜,都是唐鹭爱吃的。问唐鹭还要再加点啥,唐鹭拿过来看,划掉了两道他不吃的,添上他喜欢的,又记着他着凉,特地点了g省地道的药膳筒骨目鱼汤,散表驱寒。然后道:“就这些。”

    余琅易目中暖意,淡笑递给服务生。

    他今天整个一禁欲风,那股气人的冷痞劲被掩得很实,透出的是清隽矜贵气质范。

    这才是最初唐鹭见识的那个余琅易,那时他便如此叫她着迷的。只后面再一起住得久了,男人便如多面体一般,对她展现出了各种丰富。

    ……果然距离能拉开新的审美。

    唐鹭呆呆瞪了眼对面余琅易,清劲的喉骨,并不醒目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冷光。白衬衫内可看见唐鹭送给他的那枚墨玉坠,他一直戴着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