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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衎手上没有沾油,但架火翻烤中难免蹭上灰屑。 眼见小姑娘嘴一扁,眼泪就要往下掉,世子殿下无奈将素白衣袖举起,任她使用。 祝清圆含着泪粲然一笑,毫无负担地扯过郎君袖口擦拭起来。 当真是无法无天。 食毕,小姑娘竟然掏出了一小袋皂沫,跑去河边净手,再用帕子将水擦干。 李衎灭了火堆,提了灯笼慢悠悠走到河边,与她一同净手。 祝清圆看见郎君袖口的黑灰痕迹,心虚地笑了笑。 端午夜为蛾眉月,弯如银钩,只浅浅的清辉洒落,在河中泛起微光。 可祝清圆再定睛一看,才发现光芒点点不尽是水中月华,闪闪烁烁的萤光飞往天际,穿梭于远山密林。 祝清圆惊异于这流萤漫天,欣喜地转过身道:“你看!” 长帛从小姑娘肩头滑落,随夜风吹拂至郎君手背。 李衎眸色渐暗,记忆中烟火盛放那夜的光景复现脑海,与此刻重叠。 他走过去,轻柔地将小姑娘耳畔碎发撩至耳后,低声问道:“今日开心吗?” “开心!” 祝清圆笑得眉眼弯弯,她已经许久未像今日这般轻松,就差手舞足蹈起来。 而后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低头从荷包里掏出一小盒梨糖,拈出一粒塞进李衎嘴里。 “给你吃糖!” 郎君将梨糖含于舌尖,甜润袭来。 可小姑娘却依然仰头看着他,手停在李衎颌边,温热的指腹轻轻按在郎君唇上,神情怔怔,似娇若嗔:“李衎,你的嘴唇好软呀——” 李衎眸色渐暗。 下一瞬,祝清圆便瞪大了双眼。 郎君那样软的唇印在了她唇上,身侧暖烘烘的烛光将他高耸的鼻骨与长睫打下阴影。 太近了。 祝清圆心如奔鹿。 李衎睁开双眸,带着笑意扫了她一眼,流光潋滟。 她呼吸一凛。 郎君轻轻咬开小姑娘的唇瓣,梨糖的甜香贯通心肺。 远方流萤模糊于夜色,祝清圆的五感中,只剩下郎君握在自己腰间的,指骨分明的手,松雪般清冷的气息,与唇齿濡沫之声。 “圆圆。”她被李衎揽在怀中,耳尖红透地听着郎君低哑的嗓音传来。 “你的唇也很软。” 祝清圆趴在郎君肩头,害羞得不敢抬头。 半晌,才小声开口:“我走不动了。” 李衎轻笑,将小姑娘横抱起,一步步走回小楼。 最后二人一齐坐在小楼的台阶上,赏着深林清泉、流萤飞舞的夜色。 “这个给你。”祝清圆将那只杨梅香囊塞进李衎手中。 还是目光闪躲,不敢直视他。 香囊里苍术与艾叶的气味已经消散了大半,大约已经做好很久了。 李衎摩挲着香囊上针脚细密的红色杨梅,噙笑看向她。 祝清圆莫名心虚,好似自己的心意已被全部探看干净。 看着看着,小姑娘干脆恼羞成怒起来,软软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背对李衎。 郎君将那枚香囊系在自己腰间,起身进屋。 就在祝清圆以为李衎是失去了哄她的耐心时,她的后背却跌落进一片温和暖意中。 郎君从身后拥住她,抬起她的手,将一只温润的圆镯戴了上去。 羊脂白的玉镯在灯笼下泛着藕糯色的光。 祝清圆发现这玉质与祖父送给自己的及笄簪一样。那簪子传闻用的是与当朝玉玺同源的玉料,那这镯子自然也…… 簪子毕竟是用边角余料做的小物,可这样一只玉镯,必用大料。 联想到其与玉玺之间的关系,以及李衎的身份,祝清圆突然惶恐起来,第一反应便是拒绝收下—— 结果她刚有所动作,便被李衎握住了手腕,沉声道:“不许摘下。” 祝清圆僵着身子:“为什么?这太贵重了,又不是送聘礼……” “那便当它是吧。” “什么?”小姑娘脑子今夜晕晕乎乎,有些转不过来了。 “我给圆圆的聘礼。” 祝清圆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满脸平静对李衎道:“你等我一会儿。” 她挺直脊背,缓缓步入寝间。 越如此越反常,李衎思索片刻,还是决定跟去查看。 只见小姑娘钻入丝被,头尾都蒙在里面,鼓鼓囊囊地正在床上翻滚。 疼得打滚? 常年习武的世子殿下,一时间只能想起这个。 李衎皱眉快步走了过去,俯身询问:“怎么了?” 榻上动静顿时停歇,半晌,小姑娘才从丝被下露出半张脸来,两颊绯红,眼眸炯炯:“私定终身,这太刺激了。” “……” 郎君突然开始反思,自己是否太急于求成了。 ◎最新评论: 【过分可爱了!!!!】 -完- 第53章 、赐玉 ◎不就是……这样又那样吗……◎ 数月前,简亲王府门前。 匾额灰蒙蒙一片,阶缝中青苔丛丛,已然是上京人人皆知的破败王府。 魏昭提着一包刚出笼的青团,穿过街巷往家走去。 “让开让开!”一辆富丽马车破开雨幕,从转角疾驰而来。 马夫面色不耐,车毂压入泥坑,溅了魏昭一身。他手中的纸伞也被掀翻在地,折了伞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