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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沁几乎把生活的精力都奉献给她的事业了,她不是眼里没有这个家,在她眼里,有钱才有家。 迟宁静静等她打完电话,木沁见她过来不意外,她还在喝那苦涩的黑咖啡。 “坐,想好了?” “想好了。”迟宁说。 “我估计你答案我不想听。”木沁总是会先发制人。 迟宁点头,她试图让她能理解他们的关系:“妈,我不是那种会把全部都赌在男人身上的人,回国也并不代表我会放弃学业,我能有我自己的成就,我还是我。我并不会因为喜欢他,就失去了自己。” 木沁淡淡笑了声:“阿宁,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起什么吗?” “什么?” “十九岁的我。”木沁回忆着,“当年我跟你亲爹……就是那穷小子背井离乡的时候,我也是这么告诉你奶奶的,我说,未来掌控在自己手里,我能创造出更好的未来。” “你做到了。”迟宁说。 “是,可我身边的人也不是他了。因为他永远不知道对我负责,甚至是在有了你之后也是这样。我会去想,如果十九岁的我没有跟他走,我是不是不用再多吃这么多苦。” 不等迟宁开口,木沁就说:“我不是后悔生你的意思。你很聪明、很漂亮、性格也很像我,只是阿宁,二十岁的我照顾好自己已是两头难,我没法再照顾你。” 迟宁听着,她直白地戳穿这层薄膜。 “不是没办法,是因为我不是你的第一选择。” 在事业和孩子面前,木沁选事业。 在成绩和孩子面前,木沁选成绩。 在很多很多事情和迟宁面前,木沁都选了前者。 “其实我并不是要你二十四小时陪我,”迟宁说,“我只是希望你像别人一样能在我考高分的时候夸我‘真棒’,在我生日的时候说‘生日快乐’,在我难过的时候跟我说‘没关系’。” 这些迟宁有吗? 她什么都没有。 她所有的童年都是数不完的卷子、不知道到底是哪儿来的奥数题,熬夜熬到流鼻血的日常。 木沁不懂得去表达爱,她也从未被人珍视过。 木沁欲言又止:“阿宁——” 迟宁弯唇笑,安慰着:“我知道你有你的缘由,我不怪你,我还是感谢你带我来到这个世界上。” 她有她的委屈,木沁有木沁的难堪。 人生就是如此,只是她过得不走运了点儿。 而已。 室内安静了几秒。 “阿宁,mama知道你现在已经是个经济、思想独立的成年人了,我现在也不会在对你的决定做过多的干涉了。”木沁说,“我也不是同意你们在一起的意思,我还是觉得这段感情,你会受伤。” 迟宁听懂了。 木沁不是明白了,她是管不动她了。 “我十九岁的时候也觉得‘孤勇之后,世界近在眼前’,但磕碰过后,是甜、是苦,个中滋味,只有你自己才知道。” “我只能言尽于此。希望你有你要的未来,而你人生的每条路,都是你自己的选择。” 这是木沁离开国内时,对迟宁说的最后一段话。 她还是不觉得她和薄知聿的感情能走得有多久远,他们经不得柴米油盐和现实的打磨,就好像漂浮在空中七彩的泡沫也终有破裂的一天。 说实话。 迟宁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是怎么样,但知不知道未来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她从小到大便没有能够横冲直撞的勇气。 或许木沁说得对——孤勇之后,世界近在眼前。 我走的路。 我自己选。 / 晚上,迟宁刚刚发送好邮件给美国的公司离职,其实这样不是现在才有的打算,很多东西她早早都准备好了。 她也确实不会因为薄知聿就断送掉自己的学业,她在申请国内的学校,准备一边研究生,一边实习。 薄知聿回来的时候,她还在看去哪儿工作能有点儿意思。 迟宁按电脑的手一僵,男人从她的背后贴过来,像抱着小朋友似的把她揽在怀里,下巴亲昵地抵着她的颈窝。 她被他弄得痒,想躲,又被人给捞了回来。 他今天心情大概很好,语调都是轻快的:“阿宁在看什么?” 迟宁也懒得跟他演:“我看什么你不知道吗?” 她就不相信,薄知聿能经常往返美国去看她的人,会不算计她什么时候回国,会不盯着她的动向。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她玩什么聊斋呢? 顿了半秒,薄知聿轻懒地笑着:“我们阿宁怎么这么可爱,还这么聪明啊。” “少来你。” 她哪天要是膨胀了,肯定都是薄知聿夸的。 有事儿没事儿就跟你扯点彩虹屁。 薄知聿说:“到我这儿上班,嗯?” 迟宁:“那如果我跟你吵架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到底是去上班还是不去?” 薄知聿:“不会。” “不会见面?” “不会吵架。”薄知聿轻吻着她的颈间,大型黏人犬类似的,“舍不得。” “……” 迟宁跟他说真的,“其他也就算,工作不一样。” “其他怎么就算了?工作哪儿有不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