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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葭就是我的凶煞。” 谁是谁的凶煞又有什么要紧,最终也不过是一抔尘土罢了。 苍葭一时陷到过去里,眼中丝丝的怅惘让她的面容沾染上一丝神秘的色彩。雍王无意间侧过头看到妻子的容颜,心中莫名一动。握着妻子的手更用力了。 “哎呀,王爷握疼我了。” 宿主更适合这种低沉且温和的声线。雍王的眼神因此愈发热忱,苍葭唇角微勾,两人进屋之后,一碗热腾腾的糯米小圆子还冒着热气,苍葭看了那一碗小圆子一眼,状似无意对雍王道: “这些下人可真实诚,说让他们做一碗,真就做一碗。” “还不给你们王妃再备一碗。” 雍王今天有心奉承妻子,自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笑着吩咐下仆。 婢女红霜应诺,悄没声就退下去了,她穿着软底鞋子,走路亦无声息。 “夫君心疼我。” 苍葭笑应。 从前都只叫他王爷的,今日竟破天荒地叫了一声夫君。那种仿佛浸了蜜的欢喜,让雍王竟难得露出温和的神色。 这世间什么样的人最扫兴呢,自然是不解风情之人最是扫兴。苍葭不动声色将手攀上雍王的胳膊,温声请他坐下。 “你也坐。” 这正是夫妻情浓的时候,苍葭想,当年楚襄也定然享受过夫妻之间的这种温馨,只是谁料到后来竟是这样的终局。 一种十分苍凉的感觉划过她的内心。 “云雀,过来。” 她开口说话的时候,烛火也跟着晃动。云雀冷不丁的被点名,起初像是有点会不过来似的,还是另一个和她一起进府的婢女云歌拿胳膊肘撞了撞她,她才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应了一声是,踩着教养嬷嬷之前精心指点过的小碎步小跑过来。 这时候的云雀,还没有生出那可怕的野心。她的眉眼很干净,是宿主所不具备的那种我见犹怜的干净。 后来是谁催生了她的野心呢?是雍王,还是她自己? 这种念头,略想一想也就丢开,苍葭脸上仍是一副十分标准的笑容。她指了指桌上的碗筷,对云雀说: “给王爷布菜。” 这时候的云雀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脸上还有一丝尚未褪尽的婴儿肥,虽已能窥见她未来的绝色倾城,但就眼前来说,她还未能承袭日后那风流袅娜的姿态。 她的脸上有一丝惶恐,但她出身不差,又训练有素,很快那惶恐就消散掉,等苍葭再看她时,她已经恢复了镇定。 真是孺子可教。 苍葭十分高兴,便对雍王道: “这是我新收的婢女。家中犯了事,险些被发配去教坊司。我瞧她可怜,就带回来了。” 雍王的眼睛淡淡扫过许忘忧,唔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被许忘忧布菜这事一打断,夫妻之间的那份热络忽然淡了不少。 还是红霜端着新煮的小圆子过来解了围。 她是个圆脸的姑娘,跟着楚襄陪嫁过来,在这王府的奴婢里是独一份。 “这是黑芝麻的,王妃爱吃呢。” “我记得王爷是花生的。” 苍葭捏着筷子,眼珠子一转,复又是一种笑吟吟地模样。 于是雍王的心猿意马也就烟消云散,他亲自拿筷子夹了一个花生馅儿的汤圆,去□□子芝麻馅儿的汤圆。 王府中姬妾不多,今日是王妃的小日子,雍王于是去了他喜欢的侍妾怜氏的房里。 怜氏是雍王还未开府时在宫中的侍女,生的玉雪可爱,说话慢慢的,总是一副云雾拢烟愁的样子。 苍葭自己在房中看着悬浮在空中的历表,发现怜氏是今年死的。 小产,血崩而死。 苍葭看这文字看的有些疼,因觉得扎眼睛,于是也就不看了。挥一挥手,那历表就消失在尘埃中。房里烛火辉煌,苍葭打个哈欠,翻身就睡了。 怜氏服侍雍王洗漱,夜虽然深了,怜氏还是画了淡妆,眼尾画的红红的,十分合她的姓氏,我见犹怜。 “秋夜深了,妾去给王爷倒一杯热糖水暖暖身子。” 那本来为妻子所摇动的心笙就这样被怜氏一句话轻飘飘带走,雍王猛地将怜氏搂入怀中,低语道: “有你,身子便暖了。” 温热的呼吸在怜氏的耳垂上打转,怜氏耳根一红,且去捶他。只是她那粉拳能有什么力度,不过锦上添花,闺房玩乐罢了。 “怜侍妾那小蹄子。” 天越发凉,王妃从小身子骨弱,红霜生怕她受了寒,过来给她添一床锦被。过来的路上听见怜氏房里隐隐传来的笑闹声,自然要为苍葭鸣不平。 苍葭半睁着眼睛,仿佛是未睡醒的模样。纵是靠炉子和地龙取暖,肌骨也仍透着寒,好在她来历不寻常,即使今年的确并往年冷的要冷,身子也还熬得住。 “嗯?” 苍葭听红霜骂怜氏,心想其实怜氏也是个可怜人。她嘴角含了笑,带出从前未有过的娇慵意味。 “也就是娘娘您好性儿。” 红霜犹是不平,依旧替她抱怨。 她拍拍红霜的手,眼睛这时候全睁开来,一床猩红色的被子上绣着花开富贵的牡丹,看上去俗气极了。 “不过一个侍妾,不值当。” “是,等娘娘到时候生了小世子,甭说一个侍妾,就是一打侍妾,您也不必放在眼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