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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以禾呢?”季言礼愣愣地指着照片问。 记忆中照片上原本是三个人,季以禾戴着猫耳发箍,笑得很甜美。 “啊,她不见了。”奚野站在他身后道。 “不见了?” “还能怎么不见了,给我变没了?”奚野没好气地啧了一声,小声说,“好吧,我想要我们两的合照。” 季言礼又指着那支笔道:“那个呢?” 奚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你不是说好用么?……万一你还来呢?总不能连只顺手的笔都没有。” 季言礼突然有点想哭。 他转身看着奚野的眼睛,像是要从中找到一个令人困扰的难题的解:“我不明白,奚野,你当年很讨厌我。” “其实不完全对也不完全错。”奚野走到书桌前反着坐在椅子上,手臂搭在椅背上对他笑了笑。 那一刻台灯在他眼里映出的光,让人突然就抓住了小奚野的影子,固执偏激、凶狠孤独,像一头受伤的狼崽,对着路过的每个人龇牙低吼。 ……但他其实没有想攻击任何人,他只是疼和害怕,他弓起腰背只是为了保护身后仅剩的那一点东西,为此甚至不惜和全世界拼命。 他用了三年才明白,与其撕碎了照片,再在深夜把它拼起来,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撕碎它。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会被他遍体鳞伤以后还愿意回来,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季言礼。 “我不是讨厌你啊……”奚野苦笑,低声道,“我只是讨厌你不喜欢我。” 第72章 除了第一次家教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学习以外,两人的家教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以季言礼精益求精完美主义的敬业精神,很难容忍自己在家教时间开小差,开小差他就非拖堂不可,当然拖堂也合了奚野的心愿,所以最后往往就是无休止的拉锯战。 奚野隔三差五捣个乱,季言礼威胁说不做完这张卷子他就不走了,奚野说那太好了留下来跟我睡吗,季言礼就抄起本子殴打他的头。 不知道从哪次开始,先吃饭再家教就变成了惯例,反正都是要吃的,按季言礼的说法,在外面吃又贵又地沟油,不如在家自己做。 奚野总是很喜欢看季言礼做饭,每次季言礼在厨房忙碌,又嫌弃他笨手笨脚不会帮忙的时候,奚野就坐在一边抱着宝贝安静地看。 暖黄色的灯光、白色的毛衣、橙色的围裙,季言礼回头对他笑的时候,眼镜后的眸子像牝鹿湿润的眼睛。 那天晚饭的时候,季言礼提到煲汤的各种秘制技巧,奚野顺嘴说李阿姨煲的乳鸽汤一绝,明天可以把李阿姨叫过来露一手,当年他mama最喜欢的就是那个。 说完两个人都愣了一下,装作无事发生地继续吃饭。 奚野从杜槿死后整整五年,再也没有主动提过她。 但是那一刻说起杜槿,自然地得好像本该如此。 没有鲜血、没有噩梦、没有争吵、没有痛苦、没有后悔、没有永远的失去,饭桌上腾升起的白色雾气温暖治愈地包裹了一切尖锐的过往,让人错觉再没有可以伤害他的东西。 直面伤口才是愈合的第一步,过去的五年这个伤口一直在流血,只有那一瞬间短暂地止住了疼痛, 世界从他诞生之初就写下了残忍的基因,只有那一刻流露出短暂的温柔。 另一方面,季言礼的寒假生活过得极其规律。 他每天在书店上半天班,烧饭、家务,剩下的时间学习,无休止地刷题,争分夺秒写各种各样的卷子,下午拎着饭去看mama,然后去奚野家再烧一次饭,然后家教,学习,写作业,周而复始。 但有句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只要穿女装就会被曝光。 …… 所以当季言礼踩着小碎步对新到的顾客说欢迎光临,抬头却看见奚野的脸,露出营业的微笑却瞬间凝固,他内心的想法是啊终于来了吗,他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学长,”奚野笑得贼拉开心,像主人一样豪迈地大步迈进知书斋。 “虽然只是一晚上不见,但我想你了,也想你的女仆装了……我说让你家教的时候穿,你又不愿意,我只好过来找你喽。” 季言礼:“我怎么可能家教的时候穿成这样!” 他一说话,喉结下面系着的黑色铃铛就清脆地响,叮叮咚咚,响得他脑袋疼。 季言礼气势汹汹地背对着奚野走上楼,但他穿着这幅模样很难气势汹汹,看起来倒像是一只发怒跺脚的猫咪,让人想笑。 “学长,别走啊,”奚野在他后面懒洋洋地喊,“我是来问你题的。” 题? 季言礼立刻停下脚步,感动之情恰如瓜农撑着腰看见满地绿油油的大西瓜,他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奚野如此求知若渴,甚至不愿意等到晚上再问他题了,可见他家教的感染力多么之强。 “什么题?”季言礼问,又四处环顾了一下,“你跟我上来吧。” 二楼已经营业了,但三楼还在拾掇东西,书成堆放在书架下面,还有一地塑料包装袋泡沫纸。 季言礼把他引到像是小庭院一样缠着假藤蔓的卡座前。 季言礼接过他手机上的题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高二的题?” “啊?”奚野立刻反应道,“预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