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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季言礼轻声说,转身虚弱地笑了笑,“没事的。” 雪白的聚光灯聚焦在舞台上,巨大的礼堂内漆黑一片,只有舞台上散射的微光照亮台下黑压压的屏息以待的观众,无数双眼睛直直地望着前面。 座位是远远不够的,无数同学只能在后排和过道上紧贴着彼此站着,形成一道道厚实的人墙。 “接下来请欣赏高一三班带来的舞台剧,抽到的指定主题是‘自由’。” “非法猎鹰人试图通过熬鹰的方式,用各种严苛的手段去征服和驯化一只捕获的苍鹰,但面对死亡的威胁,野性未泯的猛禽从未低下它高贵的头颅。在自由和生存中,苍鹰选择了自由。 “万物有灵,生而骄傲,它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 “短剧名称:驯不服” 投屏的PPT上出现了辽远的天空和漫山遍野的绿色山林,音响中传来苍鹰盘旋高空发出的嘹亮高亢的鸣叫。 季言礼跑上台,似乎听见了很响亮的口哨鼓掌和尖叫混杂在一起的声音,有闪光灯像是夜幕中的星星一样在台下跳动。 但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血流猛烈地冲击在他的视网膜上,导致一切都变成像梦境一样迷离和透明的幻象。 几乎是凭借无数次排练的本能,他在被“捕获”以后,双手被尚嘉反拷在背后,然后蹲在了高高的木棍上。 木棍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摇晃得更加剧烈,他能感到自己双腿在颤抖,嶙峋的膝盖骨不受控制地反复碰撞在一起,他的心脏好像要冲出胸膛跳出去。 细微的震荡被感知无限放大,他几乎错觉自己蹲在一片海啸到来之际的浪尖上剧烈颠簸的木板上,木板嘎吱作响,而他随时都会被一个浪头掀翻进深不可测的漆黑的冰冷海水中。 台下传来细微的交谈声。 “学长脸色看起来很不好的样子……” “你懂什么,那是演技啦演技。” “他真的没事吗?” 江启锋咳了一声,扶着椅背转头道:“保持安静。” 场上重新鸦雀无声。 尚嘉按照剧本点燃了篝火,胖子慢吞吞举起双手双脚开始晃着大红色的绸缎,尚嘉在反复挑逗“苍鹰”之后,恼怒地抽出皮鞭赫赫挥舞着:“搞清楚现在谁才是你的主人!” 皮鞭嗖得从季言礼眼前掠过,他习惯性地要张嘴“惨叫”,但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黑影从视野中弥漫开来。 他现在还蹲在木棍上吗? 演到哪里了? 尚嘉没有得到呼应,不得不重复了一遍台词,语气紧张惊慌。 皮鞭又一次从季言礼眼前掠过。 而他这次什么都感知不到了,他呼吸不到空气,也发不出声音,双手缚在背后,迎面撞上了挥舞过来的皮鞭! “啪”的一声脆响,鞭尾狠狠在脸上横抽而过,眼镜应声而碎。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头栽了下去。 最后昏迷之前,他只听到一声划破黑暗的“学长!”。 在一片刺耳的尖叫中,他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海明威 第43章 “情况非常危险!学校处理不了!赶紧送到大医院去!” “奚野!你把人放下!”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撞上的鞭子!你们他妈都不长眼睛的吗!凭什么怪我!” “再吵架给我滚出去!” “车呢?有人叫车了吗?送清溪医院!” “哥哥,你醒醒!哥哥!我要上车!凭什么不让我上车!” 一片嘈杂的声音,最终像沸腾的水冷却,重新归于平静。 季言礼突然剧烈地呼吸,然后猛地睁开眼,惊慌失措地坐起来。 白色的天花板,浅蓝色的床帘,一尘不染的病床,季言礼的指尖夹着生命体征监护仪,心跳平稳,脸上缠着纱布,臂弯被消毒处理过,手背正吊着水,清澈的液体一滴滴流入他的身体。 耳畔的杂音小了一些,似乎是止疼药的作用,身体也不疼了。 季言礼揉了揉眼,还是什么都没看清,他隐约记得眼镜又碎了,他那命运多舛的眼镜啊,短短三月碎了仨。 “你醒了。” 季言礼抬头看去,从那充满压迫感的轮廓和低沉沙哑的声音认出了奚野,急忙问:“这是哪?不像是校医院,对吧?舞台剧怎么样?不怪尚嘉,鞭子是我自己撞上去的。我是不是摔下来了?那之后呢?几点了?其他人呢?以禾呢?” 奚野站在他床前,抱着胸,少见的冷漠:“不关心你自己么?” “我知道我怎么了,我没事。”季言礼急道,“关键是……” “我管你什么关键是!”奚野突然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在他床前控制不住地来回走动。 “你没事?现在已经凌晨三点了,你昏过去了八个小时,这叫你没事?别人两个月才打一针的抑制剂,你一口气打了两针!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要是找死可以告诉我,我把你打死还来得快一点!” “啊,你都知道了,”季言礼安静道,“是不是给我做了血检?好吧,我对抑制剂不耐受,所以不得不多打一点……凌晨三点了?你要不要去睡一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