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5)
安寻本能地保持了一点距离，目光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向徐玥玥，而是看向了她的女孩。姜亦恩已然从一个冒冒失失的小团宠，蜕变为一名合格的医生，二十五岁的她, 依然还有光亮的眼里，也有了几分成熟韵味。 依然可爱，也更迷人了。 成长总是甜中带着酸的, 现在的姜亦恩, 让她欣喜, 或仰慕，不为人知的心底，依然为她心疼着。到底还是那句, 所有人都只看见你飞得多高，而最爱你的人，永远会关心着你飞得累不累。 她眉间微凝着，欣慰于一切都过去了，如释重负地微微一笑，目光回到学生期盼的脸上，点头鼓励： 嗯，做得不错。 徐玥玥刚来的时候，别说闭式引流了，很多更加基础的东西都不会做，她耐心往复，循循教导，才多少改变了一点畏手畏脚的习惯，此刻，自然要鼓励。 谢谢安老师！我会继续努力的！学生冒着星星眼，灿烂一笑，脚步轻快地走了。 姜亦恩回想起自己实习的第一天，安寻听到李敏对她赞不绝口，只是冷冰冰地说了句：一个闭式引流而已。如今，她看见了安寻不知不觉的改变，或许功归于岁月吧，让冰冷、严峻、艰涩，都融化成了温柔。 又或许，功归于她吧。 所以，即便醋意浓厚得想转头走开，心里还是有一份骄傲和自豪的。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就算是真的赌气转头就走，安寻一定会追上来，她比以前更有底气了，对于安寻对她的爱，也更加坚信不疑了。 可即便有了恃宠而骄的底气，她也没有转头就走，浓郁的爱让她舍不得让安寻哪怕有一点点难堪和无措。 但她还是小小的刁蛮了一下，挑眉淘气道：安老师好温柔哦，我还以为一个闭式引流而已，不值得夸赞呢～ 酸味尽显。 安寻顿了顿，没有哄她，转而就一副严肃的样子：准备一下，跟我进手术室。 姜亦恩姿态一正，也全然没心思计较，听到手术室就已经是按耐不住的兴奋：我也进去？！ 嗯，这台手术有些地方可以让你来做。 安寻一贯乐于给年轻医生锻炼的机会，这不是出于对姜亦恩的偏爱，在专业方面，她始终严谨求实，她知道姜亦恩现在的能力，足以跟这台手术。 看着安寻一本正经的样子，姜亦恩心里偷笑，忍不住想逗她，伸出手，掌心一摊，俏问：安老师，做好了，有奖励吗？ 安寻半眯了一下眼，抬手在那掌心轻轻一拍，没有回答，直径转身往手术室的方向走去。姜亦恩嬉笑，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一台手术，又一次让安寻对姜亦恩刮目相看，不论是技术还是心态都比以往稳重了太多，因而她能放手让女孩去做的事情，也比从前更多了。 手术结束以后，安寻本以为姜亦恩会像从前一样展现出志得意满的喜悦，可是并没有，女孩反而一副非常沉得住气的模样，第一时间体贴着她的肩颈，面对着她，一边按揉，一边笑望着她温声问询：安jiejie，累不累呀？ 还没来得及回答，姜亦恩又神神秘秘地跑到窗台边：你等一下啊，继而，从花坛后边摸出一团纸包，从里头翻出之前藏匿好的白兔奶糖，剥开包装纸，喂进了安寻嘴里。 进手术室不能带任何无关的东西，担心安寻会体力不支，就事先在门口藏了这颗糖。可她显然把安寻想得太娇弱了，今天这一台手术，还不至于到犯低血糖的地步。 安寻又惊又愣，顷刻在嘴里融化的甜意，让她心里蓦然柔软湿润，羞怯的眼光埋怨似的看了女孩一眼，好像在责怪女孩总是让她无力矜持。 也只好倾身往女孩怀里眷恋而去，环住腰身，靠在轻薄又温实的肩头，和声回应她： 我不累，你帮了我许多。 清冷的声线，也因为眷恋而显出几分娇柔和妩媚，姜亦恩耳根霎时间就染得绯红，瞬间露馅，什么成熟稳重全然抛之。 真的吗？！我真的帮到你了吗？！ 安寻愣了一下，看见女孩的臭屁小样，鼻间忍不住哼哧一声，偏过头掩饰着笑意，而后肯定得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她的小丫头。 看了眼走廊上的挂钟，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安寻思索一番，主动谈起了关于徐玥玥的事：今天上午那个女孩，是我的学生，一直觉得自己笨，做什么都畏手畏脚的，对于她来说，独立完成闭式引流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进步了，所以我才会鼓励她。 她早就看出来女孩的醋意，当时没哄，是秉持着不公费恋爱的原则。 姜亦恩心里一顿，她本来都快忘了，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一刻的时候，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小失落吧。没想到，安寻连这一点点细微的小事都没有忽略，心里泛起涟漪，又是一种被宠上天的满足。 我也笨，安老师也鼓励鼓励我嘛！她握起安寻的手晃了晃，明目张胆地索取着她的偏爱。 你呀！安寻点了点她的鼻子，笑叹道：我那时候要是不压着你一点，你怕是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哪有！姜亦恩愤愤不平地撒娇。 还说没有，你忘了你是怎么被罚到急诊去的？ 姜亦恩撇了撇嘴：好嘛 安寻一脸拿她没办法的苦笑，而后继续解释着自己当时的用意： 于公而言，你聪明又有灵气，对什么事情都秉持着热情和好奇心。我以为你有了这样的才气，就难得踏实，才会格外严苛。 安寻从来没提起过，女孩第一次做完闭式引流后，在她身边止不住雀跃的样子，那份赤诚的热情，她是为之动容的。 那，于私呢？ 姜亦恩开始有些沾沾自喜，毕竟安寻不仅仅是她的爱人，也是她在业内认可的权威人士。抿了抿唇追问，想听到更多赞许。 于私安寻看到女孩狡黠的眼光，愣了一下，而后俏皮地勾了勾嘴角：不告诉你～，脚步轻盈地走开了。 哎呀安jiejie！姜亦恩努着嘴直跺脚，小跑两步追了上去，嬉笑着闹了她一会儿才罢休。 两人打算回办公室休整一下就去吃饭，没想到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苏问揪着徐玥玥教训。 小小年纪做什么不好要去插一脚别人的感情？你不知道安寻是你的老师吗？ 安寻凝了凝眉，上前关问：怎么了？ 苏问甩过一张写满字的纸章，气恼地白了一眼：我刚经过你办公室，就看见这小兔崽子鬼鬼祟祟往你桌子里藏东西，我一看就觉着不对劲吧，哎呀你自己看吧！ 安寻只看了一眼就折了起来，心里大抵也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问张嘴还想骂点什么，被安寻瞪了一眼瞬间语塞了，只能回避，经过姜亦恩的时候，还给她使了个类似于别怂，干就完了！的眼色。 学生仓皇失措地挥了挥手，解释道：安老师，您别误会，我不是来藏东西的，这封信我放在您抽屉里很久了，您可能一直没发现，我那时候真的以为您和姜医生分手了，今天看到姜医生回来才知道总之，您相信我，我是来拿回这封信的！我确实喜喜欢您 明明还没有了解她，就说喜欢她，对于这样三分钟热度的感情，要换做从前，安寻大概会不屑一顾，置之不理，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冷言一句下不为例转身就走。可如今身为老师，她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引导她的学生。 不料还没来得及开口，姜亦恩心平气和地走了上来，从她手里拿过了信纸。 小恩她有些担心，想说自己有能力解决好这些事，可看见女孩认真的侧脸，居然鬼使神差地退却了，她开始有些期待，女孩会怎么做出反应。 姜亦恩持以轻松的姿态，甚至有几分玩笑的意味说道： 谢谢你对我爱人的喜欢，我能理解，慕强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她那么有魅力。你应该知道吧，崇拜和爱是不一样的，我不想轻易否定你的心意，但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嘛，她已经是我的了，这辈子你是等不到了。 学生有些无地自容。 而后，姜亦恩笑了笑，把被苏问抓皱的信封抚平，递还给了徐玥玥，认真告诉她：不过，你的心意也很宝贵呀，你应该把它好好保留，将来留给属于你的那个爱人。 学生顿然抬起头，湿润的眼光里，再次浮现出惊异的仰慕。那个迟钝的花痴脑袋里，似乎又换了个爱慕的对象。 谢谢姜医生，还有安老师我以后，会把心思放在专业上的。她倒是神经大条，给台阶就下，好像什么都没有放在心上，离开的脚步，甚至还有几分雀跃。 到底不是每个人都一往情深，姜亦恩惊得目瞪口呆。 安寻又惊又喜地望着她的女孩，满眼柔情和怜爱，她不知道同样年纪的小女生会不会有这样的气魄和胸襟，她着实被女孩说出的这些话震撼了，换做是自己来处理，大概也不过如此。 我的小恩，真了不起。 姜亦恩没接这句话，见四下无人，加以对安寻还没有坦白的私心的好奇，故意努了努嘴，撇了她一眼，大摇大摆往办公室里走，抱着双臂往沙发上一摊，假装生气地哼哧一声。 芳心纵火犯，哼！ 安寻眉眼一惊，哭笑不得地跟进办公室，关上了门，望着女孩挑眉笑问了句：吃醋了？ 不料女孩立马就变了脸，转过头来望着她甜甜一笑，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乖巧道：嗯！吃醋了，你哄我我就原谅你，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安寻：？？？？？ 姜亦恩：我真的有在认真吃醋！(._.) 第101章 姜亦恩的反应, 让她始料未及。这哪里是吃醋赌气地样子，分明在对她肆无忌惮地挥洒着可爱。 望着小丫头，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爱意和愉悦, 没有骄傲着对峙, 走到身边坐下, 大大方方地把人拥入怀，唇峰在耳边轻碰了一下：我们可爱, 就是这样吃醋的呀？ 姜亦恩许久没听见安寻叫她可爱, 第一次这样唤她还是三年前在陈念慈家门口，周遭是凉凉的空气里, 温暖的大衣里是暗流涌动的暧昧, 回想到这一切, 心跳顿然有些加速。 顺势笑眯了眼, 往安寻脖颈间蹭了蹭头：那我不会呀，安老师教教我嘛 柔媚的眼神，让女孩更加楚楚动人，安寻心里一阵酥麻，侧了侧身，摸着女孩的脸颊, 短暂地对望后，禁不住轻轻落了吻。 唔姜亦恩对于安寻的一切从来都是来者不拒，闭眼享受着安寻的轻柔, 品尝着那唇齿间残留的奶糖味道, 痴迷沦陷着。 这几天真是应了她所谓的小别胜新婚, 在书房，在厨房，在沙发, 在地毯无论何时，无论何境，她们只要这短暂一对视，唇角就相互吸引，难舍难分。 因而，假期里也放纵了好几次，到手酸腰疼、气弱绵绵不肯止。 安寻先开始的吻，总是轻轻柔柔地来，轻轻柔柔地去，姜亦恩也最喜欢这样满是怜惜的疼爱，依偎在怀里，眨巴着灵气的大眼睛，心满意足道：安jiejie，我原谅你了。 安寻本还融化于女孩如此容易满足，而后反应了一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皱了皱眉，轻声埋怨：不对，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你原谅？ 姜亦恩嘴巴抿成一条线，尽力忍住狡猾的笑意，一双梨涡显露，还是把她暴露了个完全。她灵机一动，再次先发制人，撒娇卖萌：安小爱，我的手好酸，你帮我揉揉好不好？ 手酸？安小爱果然一下子重视起来，一脸单纯：怎么会手酸呢？这台手术也不至于 她得意地笑了笑，软软糯糯地控诉：不怪手术，怪你。 安寻顿了顿，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被小丫头戏弄了，羞恼地甩开了刚刚握起来关心的手，低声嗔怪：姜亦恩！ 错了嘛！安jiejie饶了我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敲门声。现在是午休时间，没有急症是不会有人来打扰的，两人立即正了正仪态，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一个陌生女人，气质出挑，面色却有些苍白，手上还拿着片子和病例，显然是来看病的。 安寻，好久不见。 姜亦恩一顿，疑惑着回头看了眼安寻，看见她双唇紧闭，眉间轻凝，眼里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只怔了片刻，就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到接诊桌前坐下，端起工作时候的状态。 找我有什么事？ 那女人也跟着上前坐下，把手上的病例和片子递到桌上：上腹部疼了一个多月了，上午到消化内科做了CT，那边的医生让转胸外的。 安寻正常走着接诊流程，沉默间，女人又说了句：我听说，你现在是这里的一把刀了，你放弃小提琴了？ 姜亦恩脸色沉凝几分，更加确定来人不是寻常患者。毕竟小提琴对于安寻来说是隐私的敏感话题，她走到安寻身后，搭握着她的肩膀，有些敌意地看着对角的女人。 安寻身子一阵僵持，感受到肩头的暖意时，才松弛了几分。看过CT后，没有表态，回手交给了姜亦恩：你来看看。 秉持着职业道德，姜亦恩也只能暂放了芥蒂，CT显示的情况并不乐观，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 你咳嗽气喘多久了？ 女人回应道：两三年了吧，一直在国外，也没重视。 看小丫头沉默不语，安寻引导道：继续判断。 对比半年前有明显增大，考虑恶性，我个人建议手术治疗，做一个胸腔镜下右肺上叶切除，具体还要通过会诊决定姜亦恩抿了抿唇，关注着患者的情绪，没再说下去。 女人忍着泪，沉默了一番，病情她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清楚了，也做过了心里建设，于是坦言问道：安寻，你实话告诉我吧，我还能活多久？ 安寻怔愣了一下，语气还是柔缓了几分：具体要看手术效果，你也不要太悲观，根据以往的案例，五年内存活率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先去办理住院吧，尽快安排手术，不要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