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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看起来,他就像穿了一件用虫子制成的连体衣。 姚景容抬起头望着文熙淳的手,笑了笑:“我也给你个人生建议吧。” “建你妈个头!赶紧上来啊!”文熙淳急了,也顾不得他的人设,张口飙出一句脏话。 姚景容还是笑,眼底是看淡世间生死的恍然:“如果不能回头,就不要犹豫的向前走下去。” 虫子爬了上来,淹没了他的脸。 文熙淳猛地瞪大眼睛,心中突兀一片冰冷。 “小伙子快走吧,真的没时间了,虫子越来越多,我们撑不住了。”周老先生笑得苦哈哈的。 “文哥哥我们走吧。”白简哭着将文熙淳从地上拉起来,使劲往里拖。 阿尔弗雷德从李源身上站起身,搬过琉璃砖,望着底下淹没的虫海,最后一次试图寻找姚景容的身影。 但可能再也找不到了。 他摩挲着琉璃砖,轻声道:“对不起了兄弟。” 黑暗的洞口缓缓关上,窸窣的爬跑声瞬间消失殆尽。 黑暗中,是文熙淳迷茫的脸。 不是已经安全了么,为什么又要再次奔赴险境,他有毛病么? “文哥哥,呜呜呜,对不起。”白简擦着泪眼跪坐在文熙淳身边,颤抖的双手缓缓附在他的手臂上,“都是我不好,我腿脚不利索,又胆小,对不起。” 周兆明老人家深深叹了口气,拿起拐杖,在夹层地板上漫无目的地乱划拉着。 倏然间,文熙淳猛地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李源面前,扯着他的衣领将他狠狠摔倒在地,他红肿的眼睛像是愤怒的狮子,阒寂的夹层中回荡着他愤怒到极点的咆哮: “你他妈想让我们死对不对!” 李源使劲甩开文熙淳的手:“法医千千万,死一个不多不少,老子要是出点意外国内半个房地产行业都要跟着萎靡,孰重孰轻你自己掂量不出来?!” “够了!”周老先生一声怒喝,“你们这些房产企业家除了把房子炒到天价让越来越多的人住不起房子,毫无良心地榨干打工人之外,还做了什么聪明事?” 李源扶了扶领带,冷笑一声:“优胜劣汰是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社会就是这么残忍,要我说,你这种人才真该死,只会拖累别人的老东西!” 吼声震天响,任是心大如白简,此时也被吓得说不出一句话,只敢躲在一边瑟瑟发抖。 “好了好了。”阿尔弗雷德赶紧出来打圆场,“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走吧,找不到出口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几人站起身,互相搀扶着向前走去。 他说得没错,无意义的争吵终究无意义,重要的是活下去,才不枉姚景容大无畏的牺牲。 狭窄漆黑的走廊似乎永远走不到尽头,几人摸索着走了很久很久,但也始终没有看到出口。 冷静下来,文熙淳这才意识到,这座礼堂是圆环形设计,夹层也是顺着二楼的形状而建,找不到出口只是因为他们一直无头苍蝇般在绕着这座夹层转圈圈,但既然有人能把尸体从夹层中吊下去,也证明了这里肯定存在暗道。 兴许像那块琉璃砖一样,就存在于某处。 距离他们被困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六个小时,现在是晚上十点钟。 文熙淳是真的累了,脑海中始终回荡着姚景容那张原本令人不爽的笑脸,但现在,意外的有些想念。 他倚着墙慢慢滑下去,颓靡地低着头稍作休息。 白简也跟着坐在他的旁边,眼睛不安地四处查看。 “我们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大家先休息下,养精蓄锐再继续寻找出口。”周老先生看起来也累极了,往地上一坐,慢慢掏出手机打开相册。 手指在屏幕中慢慢摩挲着,相片上气质温和的老太太唇角是温柔的笑意。 白简紧紧靠着文熙淳,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脸上脏污一片,头发也一缕一缕黏在脸际。 她慢慢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呢喃道: “我好想喝可乐。” “我也是。”周老先生笑了笑,“想念我家老太婆做的东坡肘子。” 没有水,没有食物,没有信号,没有光,几人就在这种极度恶劣的情况下,疲惫地沉沉睡去—— **** “呜呜——”耳边好像是细微的风声,更像是气流涌动的声音。 文熙淳猛地睁开眼,摸索着找出手机按亮。 8:02 已经是次日早上八点钟了。 右上角手机电量显示已经飘红,最多就剩百分之十的电量,如果连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他不敢想象接下来要怎么继续走下去。 “醒醒,各位,我好像听到风声了。”文熙淳顺手将一旁的白简摇醒。 几人揉着惺忪睡眼,迷茫的在黑暗中转了转脑袋。 “现在什么时间了。”阿尔弗雷德掏出手机看了眼,“啊,第二天了。” 文熙淳顺着墙壁一寸一寸敲击过去,希望能再次听到那种空荡的回音。 周老先生托着他咔咔作响的老骨头站起身,扭了扭腰:“大家一起找找吧,这里应该是有暗门。” 几人纷纷起身忙着寻找暗门,唯独李源还恬不知耻地倚在墙壁上呼呼大睡。 “那个人好烦,想害死我们不说,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出一份力。”白简撇撇嘴,走到李源身边,抬脚踢了踢他的身子,“要睡滚回你家睡,赶紧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