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 第1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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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公公看了一眼龙榻,避开尹婵焦急如火的目光,眼神微变,立刻摇头道:“不可。” 尹婵皱眉。 方公公解释道:“为今之计,只能静等陛下醒来,倘若现在传出,必定引朝堂异动。” 尹婵只能听他的。 咸明殿虽有意隐瞒消息,但各处安插的线人,仍将皇上危在旦夕的情况一五一十回禀主子。 最先知道的是赵雍。 听说父皇倒地不醒,他先是一惊,倏地起身,对着天喊了“父皇”,便抖着唇,慢慢、慢慢地咧开笑容。 他瞪大眼睛,迫不及待问:“父皇可留下遗诏?” 暗探摇头。 “御医怎么说?” 暗探便回禀假若两个时辰不醒,便无望了。 赵雍激动得胸口在起伏,怦怦跳动,立刻传家臣、幕僚等所有归附他的臣下。 “你想现在逼宫?”郑宝融立刻觉出赵雍的打算。 赵雍眼眶发红:“父皇迟迟不立太子,就该知道终有这一日。没有遗诏,即使登位也会受朝臣非议,宗室讨伐。为今之计,非进宫不可,若父皇醒来,便要他立刻册下诏书,禁军都皆掌于我手,父皇纵有暗卫私兵又能作何?倘若一朝病故,就此山陵崩,我更得进宫,不然,你以为三弟和大哥是吃素的吗!” “你……”郑宝融很久没有见到赵雍这样失态了。 他的话不无道理,如今,谁下手快,谁便据得先机。 想必三弟那边也有动作。 可郑宝融总觉得事情有蹊跷。 为何这么巧? 禁军指挥使刚刚归附,谢厌也轻易拉拢,父皇便在此时倒下。 仿佛一切都在引着赵雍行动。 “你听我说。”郑宝融稳住他,急切道,“我有办法,可使万无一失。” 赵雍的情绪就像决堤的洪水,涛涛如疾,他咽了咽口水,仿佛已坐上龙椅。缓了下气,让郑宝融赶紧说。 郑宝融脑子飞快转着。 事发突然,他们一应诸事尚未安排。 “如此逼宫实在草率。”她忽然想到,“请殿下,速将此事告诉三弟,就、就说,父皇身边的总管方公公来报,遗诏已册,命皇长子正位东宫。” 赵雍大惊:“什么?” 郑宝融想清楚了,便神色如常,娓娓道来:“三弟素来看不上皇兄,如此,他自不可忍。便可引他先行进宫,替你我探探虚实。” “何必麻烦兜一圈子。”赵雍急不可耐。 郑宝融冷笑:“父皇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比我清楚?说不准便留有后手,只等咱们往下跳呢。退一步说,就算父皇驾崩,真被三弟钻了空子,你有指挥使和谢厌在手,何愁敌不过那蠢货?届时直接杀了,给他安个逼宫篡位的名头,皇位唾手可得。” 幕僚赞同皇子妃的话。 赵雍听着左一句右一句,逐渐冷静下来。 一刻钟后,他眼底覆满阴鸷,抚掌道:“好,就这么办,等三弟动手,我们便坐收渔翁之利。再传信指挥使和谢厌,速来府中相商。” 皇子府灯火通明,臣下和府兵训练有素地进行着。 赵雍坐镇堂内,听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心如擂鼓。 他意外的,想起幼时,先皇后还未病逝,三兄弟极爱去皇后宫里玩闹。 彼时,皇兄是最懂事不过的兄长,一边照顾他们,一边迎接皇后的疼爱。 他特别想让娘娘抱一抱自己,但怕皇兄不开心,所以假装受伤,哭得撼天震地,果然得到了那比母妃更温暖的怀抱。 躺在娘娘怀里时,他悄悄往大皇兄瞟去。 他以为会见到一张愤恨的、绷得紧紧的小脸,却不想,皇兄剥下两瓣黄澄澄的橘子,一口一个,喂到他和三弟的嘴里。 有些酸,现在想来,却又好甜。 奇怪。 - 皇宫,咸明殿。 一道遏云的鹰唳凌空而起,尹婵看到了盘旋在殿内高墙上的苍鹰。 她悄悄打开竹筒,信笺所写,惊得险些失了神。 与谢厌以苍鹰传递消息,并不容易,唯怕苍鹰被人射下。为此,两人已练得一套默契的功夫。 信笺勾勾画画,言辞含糊,但尹婵看出了他的意思。 二皇子听闻皇城生变,欲要逼宫,谢厌如今且在他手下,届时,与谢云重带领原州兵马驻守皇城各门。若遇变故,自当阻挡赵雍,勤王救驾。 最后道:“阿婵应去公主殿避祸,切莫外出,翌日太阳初升,此事便有了结。” 尹婵垂下眼皮,紧了紧手,将信笺毁去。 她不能走。 若皇上此刻大安,自不要她在咸明殿侍奉,但如今危难,连御医都无计可施,她怎可不管不顾。 纵然留下无用,但却不能不留。 父亲身处敌营,仍系念皇都,她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岂能做临阵退缩。 深吸口气,尹婵转眸望向殿内,目光盈亮如初。 “谢厌,你放心。”她想起皇上昏迷前的交代,喉间轻咽,拭去额上的细汗,喃喃道,“爹爹就要回来了。” 有父亲领兵救驾,她要做的,是拖延时间,行缓兵之计,直等父亲归来。 尹婵喉咙有些干涩,抿了抿唇,回想谢厌信笺的那句,他和谢云重驻守皇城各门。 心念微动,即刻从怀里拿出一支乌木簪,并小小的纸条,一起栓在苍鹰脚上。 “婵姑娘,陛下醒了——” 尹婵乍然回眸,面生惊喜,提裙,匆匆跑进殿内。 半个时辰后。 苍鹰停在谢厌的臂间,三皇子已朝咸明殿而去,他则率兵驻守各城门。 接到尹婵的回信,是他意料中的,但展信一看,却顷刻脸色大变。这让一旁的谢云重不明其意,似乎许久不见他如此的喜怒形于色。 谢厌不发一言,只是瞳眸微颤,攥紧了乌木簪。 须臾,神情方如常。 咸明殿内,“砰”的一声巨响,朱漆大门从外撞开。 一队黑色铁甲的侍卫浩浩荡荡进来,簇拥着三皇子赵生。 方公公怒斥:“大胆!” 殿内宫人皆瑟缩角落。 刚刚清醒的皇上还没来得及用药,猛地呕出一口鲜血,手颤颤巍巍指向赵生:“是……是你。” “是我,父皇失望了吗?”赵生是懦弱的,或许懦弱久了,眼神也是阴郁的。想必来此之前早有准备,由他身后走出一名内侍,手捧空白圣旨。 赵生一步步逼近龙榻:“请父皇册立太子。” “放肆。”皇上怒目而视,勉强撑着力看向殿门,“外,外面都是你的人?” 赵生幽幽道:“父皇没想到吧。” 皇上的确没能料到,最先动作的会是三子。 他赫然闭眼,沉沉倒下,浑身僵硬,像是没有了气息。 伴着方公公一声响彻云霄的“陛下——”,四周惊起愈发高亢的哭泣。 咸明殿宫人全部伏拜在地。 赵生皱眉。 他想看看,父皇是不是真的驾崩了,刚要走近,尹婵突然拦在龙榻前。 清瘦娇弱的女子可比湖岸的杨柳,飘摇欲坠,但她望向阴郁的皇三子,却笑了,冷冷道:“我知道殿下想做什么。” 赵生一向有个优点,便是不多费口舌。 尤其事情将成时,再废话,可叫触手可及的东西烟消云散,这是他懦弱十多年修习的法则。 所以尹婵这话,他毫无兴趣。 正要唤侍卫把她处置了,忽然,尹婵直直盯住他的眼睛,红唇翕动,一字一顿:“陛下已立遗诏。”电光石火,她想到之前皇上交给她的黄布轴。 尽管呼吸早已凌乱,若赵生再前一步,便能轻而易举听到她狂乱的心跳,但尹婵仍握着手,目不斜视,眼神庄肃,不露半点怯意。 暗处的赵雍严守时机,直听内殿传出陛下驾崩,已立遗诏的消息,即刻命令道:“动手!” 禁军霎时整装待发,甲胄和兵刃声听在他耳中,就像荣登皇位时的欢庆。 赵雍眼睛半眯,唤来一旁的禁军指挥使晏尚行:“随我进咸明殿。” “是,殿下。”晏尚行笑道。 手中长剑一转,横在赵雍的脖颈上,止住了他的蠢蠢欲动。 赵雍目眦尽裂:“你……” 晏尚行微微笑着,眼神一冷:“禁军只遵皇命,你算什么东西。” 赵雍脑子仿佛嗡地被人敲了几棒,看着晏尚行的冷笑,脊背窜起一股股凉意。 但还好,还好。 他有谢厌。 皇城各门皆在赵雍的cao作,和禁军的“配合”下,换成了谢厌的原州兵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