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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里风总是时不时吹起,小遥境亦然。这会儿外面的风又大了,拍在石上穿行林间呜呜作响,催促远处河水奔流更急,若凝神细听,还能听见四足走兽在雪地里急奔躲风的声音。 秘境里的音色变得丰富,宛如一首激昂的歌曲,可帐篷内,却少了一种声音——谢龄的心音。 萧峋眉心蹙起,又看了一次水钟。 一刻、两刻、三刻……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萧峋守在帐中,看了无数次时间,足足五个时辰过去,谢龄还是没有心跳和呼吸。 谢龄的脉象也变得奇怪,竟是让他什么都诊不出来,腹间更是多了一团躁动不安的气。萧峋眉心蹙得更深,凝目沉思,手抬起又放下,紧握成拳。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向前倾身,吻住谢龄的唇,渡了一口气过去。 尔后盯着谢龄看了几息,见他依然没有呼吸和心跳,又渡去一口气。 如是反复数十次,萧峋终于等来谢龄鼻翼轻轻翕动,往外吐出一小口气。 谢龄开始呼吸了,心跳也恢复,但人没有醒。脉象仍有点儿乱,不过伤势比之先前好了些许。大体的方向是好的。萧峋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几分,将谢龄从罗汉榻上抱起,放到床上去。 萧峋为谢龄盖上锦被,在一旁做了一会儿,除去外衫钻进被中,把人抱进怀里。他胸膛靠紧谢龄后背,这样可感受到谢龄的心音。 “你可真不让人省心。”萧峋低声嘟囔着,手指嵌进谢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你数数,这是第多少次我为你担心了?” 谢龄的回应是绵长均匀的呼吸。 谢龄睡着了。 萧峋听见这熟悉的呼吸声,似是叹了一声,又似是轻笑,“谁让我喜欢你呢。” 萧峋心中那根弦绷了太久,放松之后,同谢龄一道睡过去。 滴答,滴答,水钟在角落里不紧不慢地走。 帐外风起了又歇,歇了又起;帐内烧着炭盆,温暖安逸。 萧峋没睡太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一条凉冰冰的、滑不溜手的东西从自己腿上扫过。他一下惊醒,先用神识一探,神情变得怔愣,再坐起身掀开锦被,看清之后,惊呆在原地。 但见薄绒床褥上散落着布帛碎屑,素白外衫下,多了一条鱼尾。不,是谢龄的双腿变成了鱼尾,深银色,鳞片在烛光与天光交错映照下,泛起耀目的光华。 谢龄未曾察觉自己有了这般变化。萧峋起身时弄出些许动静,他跟着动了动,尾尖儿正好扫过萧峋小腿,轻且幽凉。 萧峋却来不及起什么旖旎的念头,第一件事是抓住谢龄的手,查看他身体状况。 他记得,古书上有过记载,夷蛇在幼年时模样并不丑陋,外观如鱼,呈深银色。谢龄如此,定然是吃了夷蛇的缘故。 谢龄脉息已稳定下来,伤情有所好转,经脉里流转的灵力更多,唯有一点不妙:他腹间那团气还有几分躁动。想来这条鱼尾巴便由此而来,而当谢龄将它调理顺当,就可恢复原本模样。 萧峋松了一口气。 谢龄的尾巴又动了一下,扫过萧峋足背。 力道依然轻。 萧峋指尖往回缩了零星距离,喉结滑动,舌尖儿抬起,往上颚慢慢一顶。 “师父。”萧峋将谢龄从头到尾打量一圈,躺回去,一手环住谢龄的腰,另一只手伸到谢龄下颌,轻轻挠了两下。 “谢龄。” “谢龄龄——” 萧峋拖长语调唤他,又挠了挠他下颌。 谢龄是深睡,并非昏睡,萧峋第一次闹他时便醒了,但困得紧,不想搭理,也不想睁眼睛,只将眼睫颤了颤。 萧峋看了眼谢龄的鱼尾,垂低眼眸,俯身而下,吻过他的眼睛,吻过他的鼻尖,吻住他嘴唇。 “嗯?”谢龄往后仰了仰,唇齿间溢出一声轻吟,终于肯睁眼。 他眼底凝着水光和雾气,眉梢蹙了几分,茫然神情里带着些许怒意。萧峋不由又欺负他几次,才好好同这人说话。 “师父。”萧峋将谢龄抱到腿上,臂弯穿过那条深银色的鱼尾,在他耳旁低声道,“你看,你的腿变成鱼尾了。” 话音落时,谢龄恰恰抬了下“腿”,那尾巴在虚空里一甩,拉出惹眼的弧度。 谢龄听见这话,先怔了一下,目光往下,见到自己尾巴后,神情震惊到呆愣。 萧峋见之便笑,就着当下姿势抱起谢龄,走向外面。 “你做什么?”谢龄错愕无比,萧峋的举动更让他嗅到危机,当即挣扎,却没能挣脱,反而被抱得更紧。 萧峋轻笑回答,笑意温柔:“既然师父变成了鱼,自然是找个池子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收拾收拾差不多下一章就可以…… 第123章 谢龄意识到萧峋这是要将他带去热泉, 也理出头绪,他一觉醒来双足变成鱼尾,极有可能是那条夷蛇的缘故。观萧峋神情, 并无担忧之色,又猜这当是无甚大碍的,心情有所平定。 眼下距离热泉还有一段距离,萧峋抱他很紧,铁了心要将他往那处带,谢龄心底的那股危机感和不妙依然,却没再挣扎。 毕竟,萧峋是不会伤害他的。 谢龄探起自己的身体情况。 经脉比之前好上一些,但也仅是一些, 大体情况依然是碎碎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