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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走就走,转身向着游廊的出口。 师兄走在谢龄半步之后,谢龄余光偶尔会瞥见他,想了想,步伐慢了一拍,把两人的位置拉成并肩。 师兄没开口说什么,掠了他一眼,又收起目光,平视前方。谢龄自然不会没话找话,把方向的选择完全交给心情和脚趾头。 道路迂回折转,走了一阵,前方出现一座殿宇。它灯火通明,却冷冷清清,没有半个弟子路过。谢龄推测,这或许是供奉什么的地方。 他起了好奇心,想过去一探究竟。 恰巧师兄问:“进去转转?” “好。”谢龄道。 正逢岔道,师兄脚步一转,踏上其中一条。 谢龄紧随其后。 不多时,他们来到大殿正门外。 门前立着块石墙,是用来隔绝外人视线的南墙。谢龄本觉平平无奇、打算扫一眼即过,刚要偏首,发现这墙上是宗门地图,且各峰都注了名字。谢龄赶忙看回来,根据墙上所绘更新自己脑子里的地图。 他做完这事才抬眼看墙后门上的牌匾,上书四字,铁画银钩。 ——“人间千秋。” 这是名字?略有几分古怪,透露出的信息亦不多。谢龄琢磨着,值守在此的道童迎上来,脆生生唤道:“古真人,雪声君。” 古真人?谢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 原来师兄姓古。 他对师兄的了解总算多了一分。 道童引着两人走向门口。进殿前,他低念一道咒文,取一瓷瓶,用枝条沾取瓶中的水,洒到两人身上,道声“请”。 谢龄跟随师兄步入殿内。 如同远看时的灯火辉煌,殿中上空浮满灯盏,如同长夜洒满星辰。 殿内陈列的是雕像。一座又一座人像,有男有女,或年轻或年老,或执剑或持刀,底座上刻着名字、名号,以及他们曾在宗门担任的职务。 谢龄第一眼看见的,是人间道的初代宗主。初代的雕像是殿中最大,乃一仗剑喝酒的女子,眉宇间有狂有傲,又不失姝丽动人。第一代的长老们站在她身后,居于首位的,是执剑长老。 所以这里是历任宗主长老雕像馆?人间道历史纪念馆?谢龄恍然大悟。 谢龄心中升起敬意,将宗主们长老们一一看过去,借此了解到了宗门里的职务分配。 过不久,他来到最后一处。在这里他惊奇地发现,这个殿上不仅有历代们的雕像,还将当下这一代的宗主和众位长老也雕了出来。 当下的一代,站在主位上的是个捻须轻笑的和蔼老人,谢龄看他很眼熟。而在这眼熟之人的左后方,那个人更让他眼熟——是这一代的执剑长老,眉眼冷得如冰。 这雕像的本尊就在他旁边,顶着张如同雕塑一般冷漠英俊的脸,陪他在山上走了一路。 谢龄的目光落到底座上,那处写着:人间道第四十三代执剑长老,岚峰峰主,明夷君古松。 岚峰峰主,明夷君古松。 姓古名松。 谢龄不着痕迹向师兄投去一瞥,直到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师兄的名字。 感谢你,雕像馆。 “别处还要去走走吗?”古松看向自己那尊雕像时眼神一如既往平静无波,扫了眼转向谢龄,问。 却闻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后方飘来:“师叔们,真巧,没想到你们也来这里了。” 谢龄回头。第二个雕像的本尊出现了,他白须白发,手执拂尘,踏着缓慢的步伐朝谢龄和古松走来。 是宗主。 宗主这样的走路速度,一下子便让谢龄联想起先前坐的那只云龟。 “小师叔此番到来契玄峰,声势略有些大。”宗主又道,语速还是慢悠悠。 谢龄觉得这人仿佛在嘲笑他下飞行兽时,被众人“见了又见”。他面无表情回道:“下次不会了。” 宗主大笑:“别,大家都很高兴见到小师叔。” 他总算走到两人面前,眼睛微微一眯,将谢龄仔细打量一番,关切询问:“小师叔伤势如何?” “无妨。”谢龄回了两个字。 “我看很有妨。”一宗之主的眼力当是何等尖锐?一眼看破谢龄的敷衍,神情凝重,“需要帮忙吗?” 谢龄心底是认为需要的,但同时清楚,这声“需要”若说出口,是在冒多大的险。再者,谢龄不清楚他和这位宗主师侄间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本就两难的问题,细思之后更是两难。 古松又救了他。这人毫不客气地开口:“这件事上,宗主帮不上。” 宗主:“……” 他叹了一声。古松身为宗门执剑长老,又是谢龄师兄,说话分量更重。他不再提帮忙之事,改为关心:“可容师侄问一句,伤是如何来的吗?” “天外来客。”回答的人依旧是古松。 提问者显然没懂:“嗯?” “探不明来处,但出招强硬凌厉,师弟与之对了一掌,没有敌过。”古松简短解释。 宗主当即明白了何为“天外来客”。 至此,谢龄也终于清楚了自己的伤势来源。他脑中有了大胆的猜想:这天外来客,不会是他穿书搞出来的吧?为了让他更轻松地占据雪声君的身体,所以打了雪声君一掌。 越想后背越寒,谢龄打住念头,对生出新的疑问、正措词开口的宗主说:“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