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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危岚讷讷地改了口,继续低着头,像个犯了错等待家长惩处的孩子。 巫祈拄着拐棍喘着气走到了旋梯吧,选了一阶台阶坐下来,然后拍了拍自己的旁边,“坐下说,现在可以告诉爷爷……你在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事了吧?” 危岚按照他的指示坐下,真的要开口了,反倒不知从哪说起。 他犹豫了一下,踌躇地反问:“爷爷,我的事……你知道多少?” 巫祈见他不想说,也没逼问,呵呵笑了笑:“只知道你和巫礼两个混小子,违背了巫族的祖训,离开了南疆之地,你还和那个什么明辉仙君成了亲,是被他的龙凤车辇接走的。” 巫祈的语气没有训诫的意思,可危岚依旧被说得有点脸红,默默抓紧了袖子。 危岚虽然觉得自己答应陆鸣巳的结契请求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可他从来不觉得让巫族走出南疆是一件不正确的事,他拥有百年后的记忆,知道与修真界的互通往来,给巫族的族人带来了什么样的便利。 危岚想着为巫礼辩解两句,却被巫祈先一步看出了心思,打断道:“行了,不需要你替那个臭小子说话。” 老人苍老面容上神色变得有些复杂,“我从神树那里已经都看到了,也许确实是我这个老古董太过顽固了,早已与时代脱节了。虽然只是稍有征兆,但我能看得出来,和外界互通……对巫族来说不是坏事。” 危岚抿唇笑了一下,拍马屁道:“爷爷明鉴。” 巫祈做势要用拐棍敲他,没好气道:“少拍马屁了,别光说巫礼了,说一说你自己,到底怎么回事?我不相信巫礼会为了走出南疆就把你卖了,你既然会同意那桩婚事,定然是对那个什么仙君有好感的,这才短短一个月,你怎么又跑回来了?” 危岚哽了一下,不想因那些乌烟瘴气的情感历程让巫祈担心,于是他红着脸,撒起了娇:“爷爷别问了,就是……就是不想和那个人好了,说起来,我还没问爷爷呢,您怎么会自己醒过来?” 他话题转移得十分僵硬,但巫祈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会儿,似是从刚刚的哭泣中明白了什么,轻微摇了下头,没有追问,而是顺着他的问话说了下去:“神树出了一点问题,沉睡在神树根系中的我感应到了不对就惊醒了。你回来的正好,快随我一起去上面看一看,趁着神树的异变还没扩大,尽快治疗好它。” 危岚扶着巫祈起身,听到他的话语,下意识问了一句:“异变?神树出什么问题了?” 虽然说危岚是巫族侍奉神树的神子,可他和建木的关系更多的是建木借予他力量,而他对建木的安抚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只有和建木共感过的他才清楚,这个沉默的巨人拥有着多么强大的力量,它像是天地规则的化身,并在数万年的时光中,都维持着这样巍峨屹立的姿态。 这样子的建木,怎么会出问题? 危岚眼里,又闪过了血月下的他亲眼看到的一幕幕场景…… 该不会……? 第49章 危岚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底泛上来的情绪,跟着巫祈向建木的上方走去。 向上的旋梯直通建木的树冠,二人走到一半,眼前的旋梯分出一道岔道,深入建木内部,二人沿着岔路又走了一会儿,看到了老族长说的建木受损的部位。 ——原本平直挺阔的道路突然中断,一道宛若悬崖般的断痕出现在建木的内部,将前进的小道彻底破坏掉,塌陷出幽深的裂隙。 危岚呼吸一滞,绞紧了手指。 巫祈没注意到危岚的异状,脸上是抹不去的担忧:“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这道裂口,只是最初的时候没有这么巨大,随着时间的流逝,它在逐渐扩大,哪怕我努力催动建木试图弥合这道断痕,却也只能减缓一点它扩大的速度……” 他抬起头,隐含了几分期待:“危岚,你试一下,靠你的力量能不能将这道裂口挤到一起,再这么开裂下去,建木的主干随时可能会断掉……” 巫祈当族长的时候阅览过巫族从古至今的大事记,可建木就像是天地的一部分似的,从未出现过任何问题,自古至今始终巍峨屹立在这座大地上,即使曾经有修士闯入南疆攻击建木,也没能够对这株大树造成任何伤害。 他对于这道裂痕到底是如何产生的,完全摸不着头脑。 老实说,巫祈对危岚是否能治愈建木的内伤也没多大的把握,只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打算试一试,可如今看到危岚的表情,他却隐约觉得危岚对建木受伤的真相……可能真的略知一二。 危岚咬了下牙,阴沉着脸应了一声:“我会尽全力的,爷爷去旁边等一会。” 巫祈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主干的旋梯附件,扶着扶手有些忧心地望着岔道深处的危岚。 危岚说完后,上前两步,抬起双手贴在了断口旁的树干上,低垂着头,一脸虔诚地将额头抵在了树干上,他一头乌墨般的长发无风荡起,七色的绳结渐渐失去光泽,让发尾的玉珠绽放出了璀璨的华光。 下一瞬,危岚的意识扩散到整株建木。 那道断痕自建木体内而始,从外面暂时还看不出来有损伤,可若是任由它继续扩张下去,很快就会影响到外面的枝干,沿着这个角度继续开裂,恰好会形成危岚曾经看到过的那道,血月下险些将建木主干一分为二的断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