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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子冉去睡吧。先生把你想要的东西做完,过些日子就送你回那小皇帝身边去。你若是再不回去,整个罗刹怕是都要寸草不生了。” *** 这边厢易鶨先生的小木屋里舒适安逸,岁月静好。 那边厢顾修率领的国朝大军带着毁天灭地的架势连续端掉了罗刹二十几座城池,朝着罗刹都城抚林科直压过来,罗刹各地的驻军浴血奋战而后终究不敌,捎带着连依附于罗刹的那一小股突厥势力都给踩得支离破碎。 大周军队兵临城下的前天夜里,一个身着通体纯黑的青年男人在熊虎等几个亲随护卫的簇拥之下来到了顾修的王帐之前。 王帐内,灯火通明。 君王顾修身着鎏金包裹的钊金战甲,双手撑着面前的巨型沙盘,面无表情的听着身边的亲兵朗读战报。 屋内虽然点着炭火,但总让人觉得屋内比起室外还要冷得彻骨。 黑衣人抬手挥退了正在朗读军报的亲兵,同时摘下了自己头上的兜帽。 朗读声音停止,果不其然引起了顾修的注意,他抬起双眸,双眼之中凝满了织网状的血丝,一看便知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了。 太过疲劳的双眼,只能看见眼前是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他揉揉干涩的眼睑看清了对面的人影的容貌,试探性的唤了一句:“子…子冉?” “臣在。”韩墨初温声答道,还来不及再说一句就已然被人一把拽到了怀里,坚硬的铠甲卡得他近乎窒息。 “韩墨初!”顾修紧紧的勒住了双臂,愤恨得咬牙切齿:“你不是说一切以平安为先么?你不是说不会有危险的么?!” “是臣不好,让陛下忧心了。”韩墨初勉强转过身子给自己留了一个呼吸的空间:“臣不过是被软禁而已,并未受什么大罪。” “软禁?!你还想受什么大罪?!一向算无遗策的韩太傅怎得也有被人软禁的时候?!还用自己换铜山,我亏你想得出来!”发了疯的狼崽子懊恼的咆哮着,伸手不管不顾的扯人衣带,也不管王帐之外是否还是人来人往。 “云驰,你要做什么?”韩墨初本能的用手抵挡,却整个人都被顾修扛了起来:“顾云驰你疯了么?放我下来!” “韩太傅说过,若是以身犯险便要任由朕来处置!”双眼猩红的顾修死死的按着韩墨初的肩膀,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韩墨初如此强势。 这几个月来的殚精竭虑,他实在太需要一场彻头彻尾的发泄。 面对韩墨初的时候,他从来不把自己当做富有四海的天子帝王。 他只是个普通人,一个会哭会笑,会歇斯底里的普通人。 “云驰,别!”韩墨初在顾修与他彻底相拥之时双目一滞,无比简短呼了一声。 不是因为顾修的动作停了,而是随之而来的痛处直接将他的大脑直接清洗成了一片空白。 这种前所未有的痛感让他瞬间明白了以往的时候顾修究竟有多克制。 这种剧痛能在一瞬间抽走这个人身上的全部力气,让他不得不放下身段,任人宰割。 脱去了铠甲的顾修身上缠着药布,肩胛处磕碰的淤伤泛着青紫,腰间的伤口已经在无比剧烈的撕扯之下重新渗出鲜血。 这场战役,顾修没有留在后方指挥战斗,而是亲自带人冲锋。 这道腰间的红伤,是他六天前带队冲进敌军之内杀红眼后不知如何就伤到的。 “云驰…伤口…伤口裂开了…”韩墨初伸手推搡着身上的狼崽子,试图提醒他腰间的狼藉。 狼崽子非但没有领情,反而直接含住了他的双唇,不再给他一点发声的机会。 干柴撞烈火,干柴烧透了,烈火也终于化为了柔和的云烟。 发了疯后的狼崽子恢复了往日的温顺,从韩墨初的身上退出来后,又把自己整个人与对方贴在了一起。 “云驰坐起来,师父与你换个纱布吧?”韩墨初缓慢的抚上了顾修腰间的破溃。 “不疼,不换。”顾修拍开了韩墨初抚在他伤口的手上。 “为师我答应你的可都做了,难不成你还在生气?”韩墨初抿了抿唇上的湿润,竟不是汗,而是他忍痛时咬出的鲜血:“你若是还有力气,就再折腾一次,反正天就快亮了。” 顾修枕靠着韩墨初光洁的胸口终于合上了疲惫的双眼:“不是生气,是害怕。” “云驰怕什么?”韩墨初忍着腰间剧烈的酸痛温柔的圈着这个看起来楚楚可怜的小狼崽子。 “怕晚到一日,就见不到子冉了。”顾修贴着韩墨初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耸动鼻尖好似要记住他的味道:“其实,朕知道子冉一定有办法脱身,可是朕不敢赌,一点意外都不敢赌。” “没事了,没事了。”韩墨初艰难的拽过了榻上的皮毛盖在了顾修后背上:“是小狐狸不好,小狐狸自负过了头,太轻率了。从今往后无论去哪,小狐狸都让你陪着,再也不离开你的视线半步了,好不好?” “好。” 顾修带着满头未落的汗珠睡着了,韩墨初强行打着精神拆下了顾修身上的药布与他换药。 这次之后,他也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再也不能轻易离开顾修身边了。 只有他在时,顾修才能泰然自若的坐在龙椅上做个福泽万民的贤明君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