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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医治外伤就好,他不适合太清醒的活着。”韩墨初悄无声息的解开了自己貂裘的搭扣,趁着苏澈不注意一把掀了下去。 “诶诶诶,你就那么热么?多大的人了。一眼不看着你就掀衣服!”苏澈撇撇嘴,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迹,挪着屁股坐回了原位:“我难得碰到一个疯得这么彻底,这么纯粹的,你还不让我医。” “你要看疯病还不容易?随便寻个村子,哪里找不出一两个憨傻疯癫之人?”韩墨初豪气干云的把手中的姜茶一饮而尽:“你若想看这样的病历,来日我遣人与你寻来。” “我要的是合医缘的病人,又不是病历。”苏澈自顾与自己斟了杯茶,招呼着身旁的小徒弟裴一恒:“小裴啊,这个人就交给你了,争取让他明早之前能醒过来。” “是,苏先生。”少年正色点头,按着苏澈所言开始施救。 韩墨初远远的看着一旁低头为崔崇清创的裴一恒。眼前的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话语极少,可声音里总透着一股孩童似的清澈。韩墨初看了一会儿,敛眉收回了目光:“你这徒儿生得还挺秀气的。医道想也不错,来年去吏部填了履历,许他正经做个内臣岂不好?” “他?”苏澈抹了抹沾在胡子上的茶水,连忙摆手道:“他现在离内臣还差得远着呢,且学吧。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把他的履历递到吏部的。” “常如,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瞒着我的?”韩墨初异常敏锐的察觉到了苏澈语气中隐藏极深的心虚:“你最近都怪怪的。” “我哪有事瞒着你?你还是cao心cao心你自己吧。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这几日你可记着千万别贪凉,年底你们前朝本就繁忙,你若病倒可是麻烦了。” *** 苏神医常年观人于微,果然一语中的。 韩墨初果然病了,是冬日里最常见的风寒。 每年年关都是他与顾修最忙碌的两个月,既要做官员评级,又要查户部的账目,更要过问各地驻军边防的情形,故而身子上偶尔有些小病小痛,他都浑不在意。 第一日鼻塞涩滞,第二日痰气上涌,等到第三日身子guntang起来,他才遣人去太医院要了几副除风寒的方子。 还挨了太医令苏澈好一顿数落。 韩墨初的身体自幼少病,可是一旦病了便很难去根,一场风寒恨不得闹上十天半个月也还好不利索。 搭上他这阵子手中的公务又多,少不得要熬夜,人睡得少了,肝火便旺。 肝火一旺,喉间的痰症便不易消退,痰症不退便会低烧。 荆芥、防风、炙甘草等药吃了五六斤下肚,风寒依旧好似在韩墨初的身上扎了根,赶也赶不走,推也推不掉。 恼得苏澈恨不得把这人捆在床上睡上个两天两夜,如果不是他实在不敢的话。 *** 深夜,亥时初刻。 韩墨初身上虚搭着一件斗篷,长发半束,手边的奏折堆放得宛如连绵的山岭一般。 韩墨初这面如此,顾修亦然,各地纷飞的奏折比汴京城中的雪片还要厚实。 君臣二人每人手边放着一壶提神的酽茶,一小碟极酸的蜜饯。 每个无眠的深夜,君臣二人都是依靠着这两样法宝支撑下来的。 “端王请旨想于年前离京回往藩地,子冉觉得朕准还是不准?”顾修合上了一本岭南地方上来的平乱奏折与对面之人说道:“岭南地方稍平,他此时回去,难保不会生出祸患。” “祸患留在哪里都是祸患。”韩墨初扶着胸口压抑着胸腔里迸发的呛咳:“所以倒不如把他放回陛下看不到的地方去,陛下也可静静的等着足够斩草除根的日子。” “子冉去睡会儿吧。”顾修似乎没有听到韩墨初的回答,耳朵里全然被他隐忍的呛咳占满:“苏先生说子冉要多饮多歇,风寒才能好得快。” “臣知道,所以再看两个时辰便去睡了,陛下不必担心。”韩墨初未曾抬眼,复又拿起了手边另一份奏折。 忽而,一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前照明的灯盏,抬眉正巧撞见了压到他身前的顾修。 顾修的手掌不知为何绕到了他的耳后,轻轻一抽,如墨一般乌黑的长发,顷刻之间散了满背,另一半没了束缚的长发,滑落面前遮住了他的眉眼。 “顾云驰你做什么?”韩墨初将长发拨到耳后,皱眉朝人伸手:“还给我。” “不给。”顾修一抬手,将那柄触手生温的玉簪举得老高。 “陛下若是再这般胡闹,臣可当真生气了。”韩墨初伸手抓了个空,反倒被对面的顾修一把擒住了手腕。 紧接着,一场针对着一柄玉簪的拉锯战就此展开。 低烧中的韩墨初力气大约只有往日的一半,几个回合下来,非但没有抢回簪子,整个人都被顾修这只狼崽子拽到了怀里,箍勒得动弹不得。 “陛下别闹了,再闹一会儿今晚就当真别想睡了。”韩墨初靠在顾修怀中,罕见的喘着粗气:“我答应你,今日早睡一个时辰还不成么?” “师父啊。”顾修抱着他的身体,火热的气息在他的耳畔喷薄欲出:“其实风寒想要根治,只消出身热汗即可,不如朕与你一起发身热汗,等你好些了再看这些公文吧。” 韩墨初此时发着低热,方才情急之下与人纠缠,后脑愈发沉重,酸胀的四肢也仿佛不是自己的了。顾修的力气极大,一双臂膀坚硬如铁,可他此时却连发狠咬他一口的力气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