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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今日叫你来是说正事的。”顾鸿惩罚性的拍了把怀中男子的屁股,示意他眼下不要插嘴:“那日前朝的闹剧你也瞧见了,也是因你而起的。朕今日来便是想好好问问你,战王平日里信重于你,你也替他应酬那许多朝堂门户,怎得满朝上下连个为他说话保本的人都没有?” “回陛下,战王殿下立身中正一向只准臣结交,不准臣结党。”韩墨初面露难色,轻声言道:“臣依殿下而行,只与诸位臣工以心交。” “他不准,你便不会权衡权衡么?他如今年少,你怎能事事都听他的?”就差把话挑明的君王顾鸿有些情急。 “臣身为郡王府署官,自然要依殿下之令行事。” “亏你还做了他这几年的少师,他在朝有什么不到不当的事,你怎么不规劝着些?朕昔年让你入宫是让你教导朕的孩子怎么知进退懂世故的。你怎么倒同他学起死心眼来了?” “请陛下恕微臣愚钝。微臣以为皇子少师之职,便是将殿下培养成对陛下有用的皇子。臣也只知道如何做一个本分的臣子。” “本分?那你说说你的本分是什么?” “臣的本分便是辅佐殿下,为陛下分忧。” “你既然知道要辅佐殿下,那你可知这古来朝堂之上皆是暗流汹涌人情世故千头万绪,他年少,你身为少师怎么也不知帮他打点着些?水至清则无鱼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易鶨先生没有教过你么?” “回陛下,易先生自幼教导便是要臣怎样做个纯臣,任凭朝堂之上波诡云谲,只有一心侍奉君主才是人臣之道。至于那些杂冗之事皆非正事,于国无益,于君也无益。”韩墨初长躬到地:“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君王顾鸿瞬间觉得自己当真是问了句废话,昔年太!祖朝时那位易鶨先生若是能参破官场之道,也便不会夹着一卷竹席去百茗山避世了。这师徒两个人,论起来都是才华横溢胸有奇谋的人,怎得到了这官场之上便这般纯然天真了呢?还将自己的儿子也教的这般纯真,连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 “韩参军,您怎么去了一趟边关,回来变得这么笨了呢?陛下召你来,又不是听你表衷心的。”靠在顾鸿怀里的南曦将掩唇轻笑:“陛下的意思就是让你别让战王殿下那么孤高,该收的礼就收,该送的礼就送,该走的人情就走,别的皇子亲王怎样,殿下便怎样。” “南曦公子有所不知,殿下有严令,若与朝臣私相授受则杖责八十。”韩墨初轻皱眉头,恭敬道:“臣若是如此行事,只怕殿下会怪罪。” “战王殿下一心扑在军中,平日里会管府上的库房还是怎的?你还非要当着他的面收礼?当着他的面同那些人结交?陛下是让你在朝堂上与殿下多开些门路,将来也多些助力,你可明白了?” “这...微臣明白了,微臣会尽力而为的。” 君王顾鸿捏了捏酸胀的眼睑,他很庆幸他怀里拥着个永远能懂他的南曦。 他身为君王竟然要教自己儿子身边的人如何替自己的儿子结交朋党,这话听起来都让人不敢相信。 好在,他所有不能宣之于口的话借着南曦之口说了出来。 隔日的大朝之上,君王顾鸿毫无征兆的将战王府上的从四品署官韩墨初授以正四品官衔,另外还赏了一个军中主事之职。 依大周国制,郡王府中的署官至高只可为从四品下,能配给正四品署官的不是太子便是亲王。 君王的这一举动,十分清楚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看重顾修,且有意扶持顾修。顾修外祖之族的那些罪过,他也明摆着不计较了。 君王对谁的态度,便决定了朝中的风向。此旨意一下,满朝文武看顾修和韩墨初的眼神瞬间便不一样了,都成了亲亲热热的好同僚。 退朝离宫的宫道上,顾修一路上还是冷着一张脸,任凭谁上来招呼都是淡淡的。 韩墨初便不一样了,他新封了高官,得了赏赐,哪怕是装也要装得欢天喜地。谁与他说一句恭喜恭喜,他也要回一句同喜同喜。 原本每日只需走一刻钟的宫道,今日里走了足足小半个时辰。 内宫门口,韩墨初又十分礼貌的谢绝了几位高官要用自家的马车相送的邀请,与顾修一齐跨上停在宫门之前的马背上。 “殿下,如何脸色这般难看?” “无事。” “殿下眼下已得君心,有些事就不必太过拘束了。” “嗯。”顾修的脸色依旧很不好。 “殿下,您可是在想,宫中的那些文武的脸变得太快了?觉得无所适从么?” “不是。” “那殿下在想什么?” “本王在想。”顾修抬起那张英朗俊毅的脸,绷着满面寒霜无比郑重的说道:“西市小街的玫瑰汤圆,是不是卖完了。” 永熙十九年,九月初十,边关急报。 为争姜国寸土,一向臣服于大周国朝的高句丽国于八月秋收时节连发战端。 君王顾鸿为宁息战事,前后遣派了三波使臣与之和谈,三次和谈皆以失败告终,高句丽正式向大周宣战。 因为此一战事关国朝颜面,需有皇亲出征方能彰显国威。君王顾鸿随即下旨,令战王顾修点齐兵马,择日出征。 午时散朝,宣政殿外离宫的通道上,满朝文武皆看见了宫中唯一一位尚未封王的小皇子抱着战王殿下的肩膀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