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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归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一些,听上去有些低沉,有些冷,但听到那声音的时候,宫无念便觉得心里轻松一些,忍不住寻着那声音再去听。 他不禁想:怪哉,真是怪哉啊......看来闲下来之后,他该再细细算上一卦,看看两人之间,到底有怎样的羁绊。 宫无念慢慢合上眼,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申岚与重归在屋外静坐了片刻,申岚就有些熬不住了,也窝到榻里休息。独留重归一个人在桌边。 不久,就响起了申岚的鼾声。 重归端坐在桌边,倒了一杯茶,入定一般。 窗外日光打了进来,正映在重归的身上,地板上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渐渐地,日光倾移,重归始终坐在那里。那一杯茶没有动,他坐在那里不知多久了。好像这样一动不动的,他早已经习惯了。 重归的身体终于微微动了一下,是听到门外传出细微的动静。 他眼睛动了动移向了窗边,看到一只金丝构成的鹤从窗边飞了进来,直朝着宫无念的方向而去。 重归认出那是莫听禅长老的传信,他伸手捏住,低声道:“稍等一会儿吧。师祖身体不适,让他再睡一会儿。” 那鹤像是懂了他的话,翅膀扇了扇,停在了他的手臂上。 可这间小小的客栈房间里似乎并不只迎来这一位访客,片刻之后,重归的目光移向了门边。 “砰,砰。” 敲门声传了进来。 第19章 见面 看着门的方向,重归缓缓站起身,在敲门声再次响起之前,重归身形一闪,开门出去,又快速无声关上了门。 重归正对上了玄英。他看了一眼玄英身上绛紫色衣袍上,以暗金纹绣上的飞鸟图腾,脸色平淡,声音冷淡:“蓬山一脉?有何贵干。” 玄英看着眼前这年轻少年,明明此人实力微弱,不知为何,气势却非寻常人,想到那位将那元神折腾成那副鬼样子的大人物,眼前这人能守在他身边,必然有什么过人之处,因此他没有贸然闯入,而是将元神递给了重归。 玄英:“为寻人而来。” 重归伸手接过,只大致扫了一眼。他从上面闻到了熟悉的气味,是那天在风月楼里被师祖收拾的妖怪。师尊说过的话他还记得,因此并未否认,只是说:“在此等候。” “什,什么?”玄英有些愣住,他贵为蓬山少族主,还没有人用这么居高临下的语气说过话。 其实他完全是误会了,重归绝没有那一层意思,只是面对生人的时候,他总是显得更加寡言少语且冷漠疏离罢了。 重归蹙眉,以为他没有说清楚,重复了一遍:“我说,在此等候。师祖正在休息,不便见客。” 玄英身后的守卫先怒了,气息一变,便想要出手教训这目中无人的宵小之徒。 没想到妖气散开的前一秒,房间内就传出了一道温和的声音:“要在客栈里动手吗?那是要赔人家银钱的。” 重归垂眸,侧身打开门,示意他们可以进入。 一眼就看出他们是蓬山一脉,却态度不改,房间里面人的一句话却可以立刻退开。 玄英看了重归一眼,冷哼了一声,移开视线,迈步进了房间。 他一眼便看到已经坐在桌旁的黑袍男人。这人的长相即便比起妖族中皮相顶好的狐族,也不遑多让。但这样的样貌却不是给玄英感触最深的,让玄英一进门之后就忍不住浑身绷起的是眼前之人给他的一种感觉,很难说清楚的一种感觉,眼前之人也并非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强者。 看到他,玄英便想起了族里几位已经甚少露面,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们。 他们往往看上去是最平易近人的,比起位高权重的贵族、长老甚至是族长,就像是路边毫不起眼的老人家。 但只要感知敏锐一些,靠近他们的时候,就自然会生出有一种不寒而栗分感觉。 甚至眼前之人,给他一种更加深不可测的感觉。 来之前父亲多次叮嘱让他恭敬地将人请回族中,他心里还多少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人折腾元神的手段很高,是位强者,但是在妖族,甚至是在蓬山,强者也数不胜数。 今日一见才知父亲并非言过其实。 宫无念眉眼微弯:“跟着听禅的传信来的吗?听禅下山还是太少了,空长年岁,不改天真。” 听到这一句,重归看了一眼落在自己肩头上的金丝鹤,鹤便朝着宫无念的方向飞去。不过此时玄英已经追了上来,信看不看也没有区别了。 玄英静立一旁,不自觉语气中便多了几丝恭敬之意:“尊者,此番前来并无他意。只因为我父亲想请您去族中一叙。” 宫无念看到桌上重归那杯倒好的茶,十分自然地端过来抿了一口,笑意不减:“叙什么?鬼侯吗?” 玄英一僵,解释道:“玄石与鬼侯有接触,这我们事先并不知情。尊者,可否念在玄石事出有因,网开一面?” 宫无念放下茶杯,抬眼看他,眼中似有不解:“事出什么因?难道你不知道鬼侯是什么东西吗?与它做交易,意味着多少条性命连轮回都再入不得。不如你来告诉我,该如何网开一面?” 最后一音落下时,一股无形地威压让玄英的脖子都难以挺直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