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溥渊对上鲛人一双灰暗又闪烁的眸子, 微微移开视线。 鲛此时胆子大了些许,他舔舔干涩的唇,小声道:“阿渊, 我走啦。” 葱绿的叶子被鲛扯落了两根, 他从书阁荡下,已经跑得挺远。蓝色身影倏地一顿,回头, 瞬间看到停在空窗边朝他这望的人。 鲛抿起翘高的唇, 阿渊偷看他被发现了哦。 暑夏最热时,小鲛去海里泡的频率高了许多。他在偏院的小屋内置放一个大木桶, 里头盛着井中打上来的凉水, 入夏时还能泡泡,等进入暑夏, 小鲛不得不去海底。 宗苑那座莲花池没有宗长点头他不敢乱动,半夜悄悄在池子里待一会儿, 被鲛人压折的莲枝第二天就作为被捕捉的证据。 小鲛瞧见仆打理压垮的莲花枝, 下次就不再过去了。 鲛从最炎热的晌午在海上飘到傍晚, 余晖落满整个海平面。 小鲛从海岸一个小角落冒出脑袋来,远出偶见零星的渔火,他跑到石头前把藏起来的衣物拾起穿好,傍晚时分涨潮,衣物全被水泡湿了。 鲛浑身湿/漉漉的钻进后院,去偏院的途中被一人逮住。 “为何浑身湿成这般。” 小鲛转头,见是宗长的关门弟子不由松了口气。 年少老成的洛长云皱眉:“说话。” 鲛摇头:“没做坏事。” 鲛这般说,倒显得欲盖弥彰。 洛长云不信。 “你若不说实话,就与我去李管事面前领罚。” 鲛皱皱鼻子:“你怎么管好多嘛。” 当真是宗长教出来的徒弟,和宗长一样喜欢管着他。 鲛转了转面纱外的眼睛,趁洛长云不备直接从他手边溜走。洛长云正要追上去,仆寻来,唤道:“洛公子,宗长叫你过去。” 洛长云迟疑地望着异邦奴溜走的方向,点头。 “好,我立刻去。” 翌日,在海里泡了半日的鲛回来,在偏院门外依旧被洛长云逮到。 他浑身还半湿着,见到人微微顾着脸生气。 “你不要总来寻我,被宗长看见我就麻烦了。” 洛长云:“像你这般不安分的异邦奴如何在院子里立足,既知廉耻,为何还偷懒。” 小鲛头一次听到异邦奴,为对方给自己造的身份迷茫。 他急着离开,推了推这人。 暑夏燥热,人坐立不动尚且会闷出一身汗,洛长云被异邦奴一推,拉着他的肩膀:“你的手很凉。” 鲛心道他在海里泡了那么久若还不能降温可不就白泡了。 洛长云盯着他,几乎能从面纱下见到异邦奴隐约的面庞轮廓。 李管事和仆来到偏院前,小鲛推开的动作大了点,不过这次他没成功躲掉,一下子看到宗长。 “……”哎,都怪那个关门弟子。 小鲛目光闪闪躲躲,洛长云见湿了半身的异邦奴可怜,开头为他说了两句话。 刘松子神色诡异,李管事板正着面孔。 宗长看着鲛……未置一词。 四个人都没出声,小鲛目色闪过些许失落,很快又跑进偏院。 仆和李管事对视一眼,转身跟进宗苑。 当夜,洛长云离开得早,书阁内的烛火未熄,窗外的枝叶剧烈地晃了晃,可见来人动静很大,又或者心急了。 鲛从空窗钻进半边身,目光落在桌侧那人脸上。 “阿渊……” 溥渊看着半个身子卡在窗外的鲛,垂眸:“进来说吧。” 鲛翘起嘴角,笑得含蓄又羞涩,身子却灵活地跃进屋内,生怕宗长下一刻反悔。 他抓了抓热烘烘的脸,耳朵尖跟着他害羞似的泛红。 晚上仆告诉他后院的池中超过大半的莲花已经移植,鲛以前不喜欢池底下有脏泥,刘松子就命人连带着池子里的淤泥一并处理干净。 仆说都是宗长吩咐做的,省去小鲛每日去海边的功夫。 此举不就是给鲛重新将莲花池圈出来。 宗长在养鲛。 小鲛的唇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着看着,眼睛酸热。 他对阿渊不太好,这次一意孤行的赖在院子里,阿渊非但没有责怪,还重新圈地盘养他。 “阿渊是要留下鲛了吗?” 给他屋子睡觉,还给他置办蓝色衣物,如今莲花池也重新打理好让给他。 宗长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鲛回来后渐渐地拥有了过去有的东西。 他走近牵起宗长的袖口:“有阿渊在真好。” 说要舍下他的人,其实一直给他留有余地。 鲛抬眸,与注视自己的宗长对视。他舔舔唇,嘴巴和喉咙很干。 溥渊偏过脸,道:“时间不早,去休息吧。” 鲛没动,此刻他和阿渊的距离靠得那样近,怕一动明日就不能像此刻这般。 墙上映着两道僵硬的身影,矮的那一道紧紧挨在高的身上。 溥渊热出了汗,紧贴他手臂的鲛隔着薄衫传来微凉的触感。 鲛微微躁/动,舌头在下唇舔了又舔。 溥渊再次出声:“先去休息。” 鲛目光流露不舍,溥渊微微将他推了推。 墙面映出的那道较矮的影子被推开后,期期艾艾地又缠上高的那一道身影。 停在矮身影上的手辗转,最后轻轻地拿走鲛人发顶上沾到的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