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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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歹是去见而儿子,你就不能微笑微笑,卫卫又不是你的下属,摆出这副姿态。 褚旭海表情僵硬了一瞬,还是什么都没说,上了飞机。 他们三个人坐飞机前往京都,褚念虽然在家,可是褚旭海一点也没有提到要带着他一起去。 褚念微笑着送他们离家,转身狰狞的面目将家里保姆看的心里都有些害怕。 飞机飞了两个多小时后,成功落了地。 褚旭海慢悠悠地问了一句:我们来京都,你提前跟卫卫联系过吗? 卫红月正在补口红,闻言说道:没有,我这不是想给儿子一个惊喜么,要是提前告诉他了,他肯定要来接机,万一被别人给看到了,那不是给儿子添麻烦么。 上次在书画展,她就有些担心,万一被有心人看到褚卫跟他走在一块,会对卫卫产生困扰。 现在既然知道暗中有坏人,那一切行动就更加要谨慎了。 坐在两个人身后的褚木生默默地收起手机。 刚才师父已经发消息问他们什么时候落地,显然已经知道他们过来的消息了。 虽然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知道的,但是一想到师父的神通,也就不足为奇了。 褚木生也没有开口,就全当给二老的惊喜吧。 飞机落地之后,褚旭海用手轻轻的将衣角几乎看不出来的褶皱给摸平了,然后领着卫红月昂首挺胸地出了机场。 只是没想到刚出了绿色通道,就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外套的少年等在路边。 少年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鸭舌帽,认认真真地站在路边,没等卫红月叫唤呢,褚卫就已经转过身,笑着看向她,大步走了过来。 卫红月顿时停下了脚步,原本准备好的情绪一下子就全没了。 她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看着逐步走近的少年,松开了褚旭海的手,上前两步抱住了他。 卫红月控制着自己的声音,轻声地说道:卫卫,mama好想你啊。 褚卫认真地回道:妈,我也好想你。 一声妈几乎让卫红月整人都愣在了原地,原本还能忍住的泪水顿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 褚卫感受到身边人隐隐的啜泣,拍了拍她的后背,然后抬眸对上了身后站着的男人,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褚旭海的目光。 褚旭海隔了十五年,终于又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他是个男人,不可能像卫红月那样在大庭广之下任由自己哭泣,但是原本伪装好的表情也在这么一瞬间丢盔弃甲,眼眶红成了一片。 猝不及防的相见让父子两个久久都未曾说话。 褚旭海不用更多的证明就知道站在他身前的这个少年就是他的儿子。 他跟夫人长得实在是太像了,侧脸的弧度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直到褚木生从身后跑到了褚卫的身旁,喊了一声师父,众人这才回神。 褚卫松开卫红月,低下头,将鼻尖的酸涩全都咽了回去,这才笑着抬起头说道:车子在外面,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卫红月用纸巾将眼泪轻轻地擦干,连忙说道:好好好,我们这就去,阿海,走了。 褚旭海:啊,好好,来了。 向来从容稳定的男人,在这一刻竟然有了以往从未有过的无措。 他看着走在身前的妻子和儿子,在这一刻一股难以描述的满足感在他心头萦绕。 之前他在外出差,听妻子说找到儿子的时候,他是非常的激动。 但是,这么多年,妻子已经见过太多的儿子了。 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是不是妻子又找错了。 褚旭海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硬是等到所有的工作全都做完了,回到家。 即便是来之前,他也想过,见到儿子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对方有着怎样的态度。 无数的猜想在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 眼前这个少年就这样站在他面前,就足以让他这么多年强大的心,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 血缘之间的牵绊奇妙的很。 褚卫带着众人上车。 华榕今日有一场推不了的会议,必须要完成,原本也是想来接机的,被褚卫给拒绝了。 只是接个机而已,没必要耽误工作。 虽然没来接机,但是华榕已经提前将吃饭的餐厅给安排好了,让褚卫带他们过去。 褚木生坐在副驾驶,褚旭海夫妻俩坐在后面,褚卫亲自开的车。 车子不是褚卫以往开的那一辆,而是华榕车库里最贵的一辆车。 出门之前,华榕硬是将这把车钥匙交给了他,让他开出来接人。 褚卫头一次知道,原来师父竟然也有这种攀比心理,可让他惊奇了一阵。 但是,这车带来的效果,却是非常明显的,至少褚旭海坐在车里,就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儿子现在的生活要比他预想中幸福的多。 他又忍不住想到卫红月说的话。 他儿子交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首富榜排在他前面的好几名的那位华家当家人华榕。 年纪轻轻,却是比他还要厉害。 褚旭海的自尊心多少还是有点受伤的。 尤其是看到这辆车以后。 他明白对方的意思,那人是想要告诉他,褚卫在这里活的很幸福。 什么都不缺。 褚卫的前十五年,他和卫红月没能参与到他的生活中来,但凡这孩子缺什么少什么,他们都能想尽一切办法来满足他的要求,来弥补曾经确实的遗憾。 可是现在看来,这孩子根本什么都不缺,也不需要他们弥补。 这要从什么地方下手呢? 褚旭海愁了一路,以往即便是遇上什么大工程都没这么一筹莫展过。 有褚木生和卫红月在,两个人一唱一和,褚卫时不时说上两句,车子里的气氛倒也不沉闷,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酒店。 褚卫率先下车,给他妈开了车门。 褚旭海自己从另一边下来了。 褚旭海这个人平日里也是个低调的主,基本不参加任何采访,仅有的几篇报道或者视频也都是在财经频道里,所以能一眼认出他的人并不多。 唯有褚卫这辆车倒是在酒店门口引起了几声讨论。 将车子交给停车的服务员之后,褚卫就领着众人上了楼。 华榕提前订好了吃饭的地方,他将整个餐厅都包了下来,只有他们一家人在这一层吃饭。 卫红月已经放弃了自家老公,揽着褚卫的手,左右打量着自己的儿子。 最近是不是瘦了些? 褚卫无奈地笑了,有一种瘦叫做我妈觉得我瘦,他总算是切身体验到了。 最近胃口不错,别说瘦,他还胖了两斤,也不知道他妈是从哪里看出来他瘦的。 我最近没瘦,师父天天都盯着我吃饭,哪里瘦得了。 褚卫说到师父的时候,连着表情都带着愉悦,看的卫红月又是欣慰,又是嫉妒的。 虽然褚卫是她的儿子,但是她敢打包票,他们夫妻俩加起来都没有华榕一个人重要。 这个认知让卫红月心里难免酸涩。 华榕虽然人不在,但是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非常周到,从进门开始就有服务人员一路引导。 落座之后,主餐还没有到,先送一些饭前点心和水果上来。 褚卫坐下没多久,华榕还没来呢,褚旭海却是叫住了他,想跟他单独谈谈。 两个人一路上了天台,坐在了天台花园里。 褚旭海沉默许久,缓缓开口说道:你现在很好。 对于头一次见面的人,即使这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褚卫一时间也叫不出口。 那声妈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很从容地喊出爸爸这两个字。 褚卫笑了笑:我一直都挺好的。 褚旭海看着这样的儿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失去这个孩子整整十五年,十五年的时间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说清楚的。 男人之间表达感情的方式不像是女人,那么直白。 她们可以拥抱,可以哭泣,可以用任何一个方式来发泄自己心中的情绪。 可褚旭海不行。 他本身就是情绪比较内敛的人,这一点褚卫很大程度上遗传了自己的父亲。 除了面对最心爱,最亲近的人,他们表达感情的方式向来很含蓄。 所有的情感都隐藏在一点一点的行动里。 两个人相顾无言,倒是褚卫先开了口。 他缓缓地说道:您不用觉得愧疚,我一点都没有怪您,也没有怪mama,这不是你们的错。 褚旭海没想到褚卫一下子就说出了他心中所想的话。 这个孩子比自己想象中要敏锐的多。 褚旭海摇摇头: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疏忽,你也不会丢失十五年,是我的错。 说着,他将头撇向一边,抬头硬生生地将眼中的泪水给逼了回去。 褚旭海走到天台边往下看。 你刚出生的时候,只有五斤,比起一般的孩子,要瘦弱的多,别人都说你体质差,你妈却一点都不觉得,她说这是你在心疼她,不让她受罪。 瘦小的孩子生养的时候要比大孩子轻松很多,伤害也小的多。 二十年前的事情,其实他记得并不是很清晰了,可是出生那天的所有细节却是在此时此刻全都回到了脑海中。 你出生的时候刚好三十九周,离预产期差了一个星期,不过医生说,这种是正常的,有早有晚,只要身体健康,就是最好的结果。 当时,我还在想着,这个皱巴巴的,红通通的孩子,竟然就是我的儿子。 那时候我的生意还挺忙的,正是步入市场最关键的时候,你妈怕我累,便不让我带你,但是每天下班第一件事情,我都是想要看看你的样子,好像看一眼,这一天的疲惫便全都消失不见了。 褚旭海说这些话并没有指望褚卫回答他,他似乎只是想要找一个聆听的对象,又或者说用这样的方式来将这么多年的思念和懊悔,一一地剖析给儿子听。 再后来,工作忙了起来,你妈也不得不到公司帮忙,你就被交给了保姆,若说我人生中做的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莫过于这个了,至今至今我都在想,但凡当年多用心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的结果。 褚旭海说着仰起头。 他将褚卫单独叫出来,除了不愿意在别人面前将自己的脆弱表露出来意外,还是为了不让妻子再伤心。 褚旭海转过身,紧紧地看着褚卫的眼睛,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了真真切切的感情。 你丢失的那一年,你妈情绪很不好,一句话,一件小事情,似乎都能让她情绪崩溃,后来看了很久的医生,这才恢复。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给你压力,只是想告诉你,不管过去多久,我们之间隔着什么样的距离,你永远都是我和你母亲的孩子。 褚旭海大概将这一辈子最心底,最煽情的话在此刻说了出来。 他从来都不轻易在人前表露情绪,也没人知道,当年褚卫失踪的时候,这个在人前强大到几乎坚不可摧的男人,背后流过多少泪,可他不能倒下去。 褚卫垂着的眸子缓缓抬起。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能喊出那句爸爸。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过陌生,说白了,他也只是刚成年而已。 褚旭海上前几步,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爸爸心里也放心了许多,你的事情,我听你妈说过不少,爸爸为你感到骄傲。 说着,他又顿了顿:你男朋友这事我和你妈没权利干预你,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决断,我只想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不高兴了,或者是遇到困难了,爸妈是你永远的退路。 男人跟男人之间的恋爱往往比男女之间要更加艰难一点,靠着的全都是那份对彼此之间付出的真感情。 人都是会变的,谁也说不准将来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褚旭海给他的保证,就是告诉褚卫,任何时候都不用害怕,大胆地走自己想走的路。 这一辈子,能将他重新找回来,他们夫妻俩就已经很满足了。 褚卫鼻尖微酸,却是笑着说道:您放心,我会记得您说的话的。 他跟师父之间的羁绊没办法解释给二老听,但是这两人对他的心意,褚卫却是一清二楚。 这个世间,父爱母爱是最无私且伟大的。 两人又聊了一些闲话,彼此互相有了一份初印象之后,便下了楼。 而华榕已经到了。 褚卫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脚下步伐也加快了一些,兴冲冲地跑到了华榕的身旁。 不是说还有一会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华榕抬手,将褚卫头顶有一撮翘起来的头发往下压了压,温声道:事情提前就完成了。 说着他放下手,转身对着褚旭海颇为恭敬地叫了一声:叔叔。 要说褚旭海这会的心情,大概就跟当初华榕叫卫红月阿姨的时候是一样的,有一种淡淡的窃喜,又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这要是在商场上遇见了,两人握个手之后可能就要有一番较量,然后是你来我往的谈判,针分相对,王不见王。 褚旭海对于这个年轻人神交已久,但因为地域原因,一直都没能找到合适的合作机会,所以从来都没有正式认识过。 但现在却是在这种情况下遇见了。 按着辈分来算,褚旭海可是长他一辈。 这种比自己还有钱的商业精英是自己儿婿的感觉,当真是颇为新奇。 有褚卫在的时候,华榕从来都是好好先生,不管是表情还是情绪,都让人如沐春风,跟平日在公司那个杀伐果决的男人一点都不一样。 更不用说,今日桌上坐着的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 菜一上来,褚旭海就叫人送了两瓶酒,两瓶白酒。 目的昭然若揭,这是要跟华榕较量一番了。 男人之间的较量有时候很奇妙,酒桌文化在这个时候,就显然相当重要了。 褚卫捂着脸,心里忍不住为自己的老爸点个蜡。 别说是两瓶,就是二十瓶,华榕也能面不改色地陪着喝下去,这不是考验儿婿,而是在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