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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隐逸阁的事分割不掉,他也只有勉为其难地接受齐季的工作。 齐季愿意让他知晓,高兴还来不及。 “这几日我在外面是因为……” “我知道,我听姓杨的,”迟肆话音一顿,“他叫杨什么?” 齐季轻笑:“杨辉羽。” “对,我听他说过了。” 江湖和庙堂之间的那些暗流,他能理解。 江湖门派势力过大,大到影响了朝廷的权利,两方斗一斗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知晓个大概,能知道齐季在外做什么就行。其他的细微末节,压根没有半点兴趣。 春宵一刻值千金,不能浪费在听这些草芥浮尘之事上面。 他将人拉入怀,一同躺倒在床榻上。 “阿季,今晚……” 他们都同床共枕这么久了,还没有共话巫山尽夜雨。 “老四,”齐季在他高挺的鼻尖轻轻一点,处处是正人君子的克己复礼,“我忙了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过。” 迟肆闷闷“哦”了一声。今晚又没戏。 心上人能在他枕边安睡,这让他心甜意甘。 可泻不了的邪火烧的人身心难受。 齐季高床软枕睡的安稳,他欲/火焚身长夜难眠。 第88章 巷外传来更夫的锣鼓,五更霜落,寒月笼沙。 齐季轻轻起身,迅速穿好衣物,脚尖微点出了门。 本就极其细微的声响全部掩盖在更夫的报时声里。 人一走,迟肆顿然从床上坐起。 他是爱睡懒觉,可不代表他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 平日齐季起床,他仍然继续高枕而卧,是因为对方事先给他说过,心中有数。 但阿季并未事先告知,又这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他们在一起之后还是第一次。 又是隐逸阁的机密任务? 可若是有任务,即便不能告知内容,齐季也会给他说一声,自己要出门。 今晚的事情,绝对不对劲。 虽然跟踪偷窥并非君子所为,但他肆意随性,也没多少端方君子的高风亮节。 还是满足自己的求知欲比较重要。 他也迅速穿戴好衣物,纵身跃上屋檐,悄然跟了上去。 齐季借着月光投落的阴影,轻踩着密密匝匝纵横相错的屋顶,踏雪无痕没漏出半点声响。 他轻车熟路穿过大街小巷,落入一处荒草丛生无人居住的破败小院。 早有几个同样一身漆黑,融于阴影难以分辨的人在此间等候。 见他到来,一个黑影从阴暗的角落中挥出一只手,扔出一件什么东西。 一道黑光如风如电,寂然无声飞向齐季。 齐季伸手一掌抓过,冰冷的嗓音在孤月下更显清寂无情。 “怎么说。” 黑影低声压着话音:“入水无色无味。半个时辰全身无力内劲全消。枭鸟声为号,一起上。” 齐季嗤嘲一笑:“对付一个武功全无的人,还需要这么多人?” “季爷,”黑影霜冷的嗓音如同哀鸣鬼泣,一字一顿让人毛骨悚然:“他什么功夫您最清楚。咱们派了这么多人,没一个回来。万事谨慎为上。” “行。”齐季冷戾地拖长尾音,“药生效后我通知你们,一起行动,不抢你们功劳。” 黑影一声冷笑:“季爷说笑了。以您和家主的关系,还在乎什么功劳?您在外面养着小白脸,他都……” 话音戛然而止。 黑影吼间穿过一把漆黑无光的细刃短剑。 一息后,短剑从伤口处拔出,留下一条小小血痕。 温热血液瞬间澎涌而出,散乱在枯黄杂草。月夜流光朦胧,世间一切颜色暗昧难分,混成界限不明的黑。 黑影仰倒,靠在墙上又慢慢滑下,在墙面划出一道暗色狰狞的线条。 沉闷的撞击声拉回迷茫无措的惊疑不定,剩下几道黑影惊惧交加:“齐季,你要背叛家主?!” 齐季瘦削身影孤立在寒烟冷月之下,像一柄锋刃暗藏的绝世利器,极度危险又极度诱惑。 出鞘的黑刃,无声代替了他的回答。 金铁相撞的铿锵脆响并未持续多久。 声停,云散,荒草遍布的院中,尸横满地。 覆着黑布的细长手指从衣袋中拿出一块锦帕,轻轻抚上锐利刀锋,拭净刃上沾染的血滴。 染血锦帕又飘旋于风中,最终落入草丛。 齐季收剑入鞘,正打算离开,脚步刚踏身形突然一顿。 本就寂静无声的荒凉夜色,像是冻了一层无形的冰,四周笼罩上一股阴森死寂。 几息后,清脆的铜铃声响起,在死寂的月色中犹如漂浮鬼音,动魄惊心。 一道彷如轻云流霞的婀娜身姿不知何时猝然出现在院中,丽声凛冽:“派了这么多人,每次都有去无回,全是你杀的?” 齐季沉默了半晌,缓缓答出一个“是”。 “解释。” “……” “解释。” “我不忍心看着他死。” 齐孟冷笑中怒意满盛:“你也有于心不忍的时候?” “我不过出京几个月,你就给我捅破了天。阿季,你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齐季低眉垂眸,一声不吭。单薄身形孤立在烟笼月影下,乱草丛中拉出扭曲的长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