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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都用金银,”他无赖一笑,“布阵需要的材料很多,尤其初学的时候,那都是在烧钱。” 似有言下之意:自己穷也穷得明明白白,理直气壮。 齐季眉眼微弯,不置一词。 “走吧。”迟肆拉起他,“我们去写道藏。” 行至书桌边,他盯着空无一物的干净看了半晌。 “笔墨纸砚都在桌下的抽屉里。” 齐季无奈轻叹,帮这个小祖宗把文房四宝整齐摆放在案,连墨也研好。 迟肆嘿嘿笑了几声,将人揽入怀中,握起对方的手,一同在纸上龙飞凤舞笔走龙蛇。 过了小半个时辰,写过的白纸七零八落杂乱的铺在桌上,占满了桌面。 迟肆意兴盎然,甚至哼起了不知在哪儿学来的,曲调奇怪的小曲,没注意到怀中人的声音有几分冰寒。 “老四,你这是写的什么?” 第85章 “嗯?哪个?”迟肆停下笔,一一朝对方解释。 “这一页是心法。不过这已经是高阶的,若是修行,还是得从那篇引气法练起。” “这篇是剑法。我对剑之一道,学得也就那样吧,炼出剑意后就没再刻苦钻研过。”他信口说着“就那样”,语气却仍处处透着轻佻狂妄,“有一次师门试剑,我就排了个前十。” 他轻轻嗯了一声:“这套剑法难度是挺高。玉泉……我师门传承的都是高阶功法,不是旷世天资拜不进来。不过你天赋不错,要是想学,往后我手把手慢慢教你。” “这个呢?”齐季声中寒音更冽。 “这是符咒。符咒数量众多不可胜数,我只画了常用的几个。”迟肆似乎才意识到问题所在,“这些品级太高,初学应当从入门的开始。等下我重新画几个……可是那些太简单的,我从来就没看过一眼。” 若是要教齐季,这样是不是显得过于卖弄?在心上人面前是不是应该表现得谦逊一点? “这个,”他赶忙拿过另一张纸,“这个你见过。” “其他的我不敢自夸,”已经句句自夸的某个人口气顶了天的狂妄,“但论阵法,三千世界没几个比得上我。从入门到入土我全都精通,你们家主要是看不懂,我画个最最简单的给他。” “老四,”齐季松了手,毛笔掉落在桌,纸上晕出一大团氤氲,染花了龙飞凤舞的字迹。 “你让我拿这些东西回去交差?” 字如其人,迟肆的草书龙腾蛇跃气韵流畅,银钩铁画中带着睥睨乾坤的狂气。 可他写的这些都是什么玩意?! 先不说那些纵逸潦草的像是另一种文字的心法剑谱,不知是不是真。 那些符咒,恕他眼拙,真没看出和走街串巷坑蒙拐骗的游方道士卖的,有什么区别。 “可法阵的威力是你亲眼所见。”迟肆将心上人的手带到嘴边,张扬的艳丽眼梢挑出寥若星辰的无可奈何,“你应当知道,我所说句句属实。” 齐季一怔,无言以对。 片刻后他半垂眼睑,浓密长睫在眼中落下淡淡阴翳:“这些东西我没法拿回去交差。” 武林大会时,迟肆用坑蒙拐骗的道法当众戏耍天下豪杰,群侠们仍记忆犹新。 如今谁看了这些鬼画桃符,都会以为他故技重施。 他叹了口气,清艳眉眼带着几分无奈戏谑:“你就不能写一个能让人看得懂的?” 迟肆思忖片刻,实在想不出来。 法咒不就是这么画的? 一笔之差,功效天差地别,随意更改恐出大祸。 齐季伸出细长手指,无力揉了揉眉心。 “算了,心法和剑法我先拿回去试试。你再好好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家主可不像那些江湖草寇那样好糊弄。” “那炼器和炼丹的配方……” “不用了你自己留着吧。” *** 天色渐晚,空中又落下细雪飞沙。 折枝声映出雪重,院内暗里幽香。 “有没有觉得屋里有什么变化?”迟肆眉飞色舞,意态张狂。 齐季左顾右看一圈,摇了摇头。 “不是房内的摆设。”他又将人揽过,交缠相拥陷入高床软榻,“不觉得房里暖和多了吗?我在屋内设了法阵。” 齐季的手总是冰冷得苍白,他想将之捂暖。 “那这法阵还挺方便。”齐季温言软语的时候,连敷衍都显得彬彬有礼。 “外面也布了法阵,这院子谁都进不来,不用去管那些专程来送死的。”迟肆话音稍顿,“晚上……可以放心安睡。” 他咽下一口唾沫,心中有些忐忑。 刚才话里委婉的暗示,阿季应当听得出来吧? 他不是应该顺着话,邀请自己共赴云雨,将昨夜漏掉的洞房花烛补回来。 迟肆面上还在故作矜持,脑中已经神思荡漾浮想联翩。 可惜齐季似乎没听出话里的言外之意,明明两人缱绻相拥,却像个正人君子般拂过他的发梢:“那我们早点休息。你明日争取早一点起床。” “对了,”他又补充一句,“明日我要出门一趟……去见家主。” 迟肆顿时有些泄气。 阿季还是忧心隐逸阁要杀他的事,恐怕今晚又没有机会夜雨话巫山。 他硬着身下紧搂着身上的温香软玉,身心难耐却又不忍打扰心上人安心沉稳的睡梦,只好一遍又一遍默念着清心经,长夜难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