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牙

    二月二龙抬头，正好这天笑爱休息，便打发保姆阿姨回家过节了。

    小薇也刚好没有加班，回去的路上买了点猪耳朵，到家一开门就听到拖鞋快速啪嗒地的声音。

    “啊，真是心有灵犀又不浪费，我也买了猪头rou，是猪拱嘴部位不是猪耳朵。”笑爱说着接过东西走进厨房。

    边切rou边喊着：“你先去休息休息，马上开饭。冰儿，给你mama捶捶肩膀。”

    冰儿最喜欢吃猪耳朵的脆骨，连着吃了几块下肚嚼的腮帮子发麻。小薇发现笑爱似乎一块没吃，像是有意留给冰儿的，便告诉冰儿一次吃多对身体不好，只能再吃最后一块。

    冰儿“哼”了一声，食指拄着嘴角，一边说好一边盯着盘子看，终于挑到了一块最大的。她嚼了半天挤着眼睛撅着嘴，左侧咬咬右侧咬咬，拿出来一看，脆骨完好无损。

    笑爱夹了一块小的放到她碗里，“傻孩子，耳朵根的地方脆骨厚不好咬，给二姨吧。”

    小薇拦了一下，“给我吧，她都咬过了。”

    笑爱笑着推开小薇的手，看着rou想起这些年，小时候不知道，总之有记忆起，除了吃过小薇舔过的梨，就没吃过别人咬得稀巴烂的东西。

    可是现在必须要这么做，如果王育毅还在，不管他多差劲作为爸爸也一定不会嫌弃冰儿，一家人就不该嫌弃。

    想着把一整片rou一口塞到了嘴里，眯眼笑着大口大口的嚼。突然“啊……”的叫了起来，赶紧捂着腮帮子，疼得直哼哼。

    小薇立马倒了一杯水递给她，“搁牙床了？”

    笑爱疼得无法说话，两只手叠在一起死死按着腮帮子，缓了一会儿轻喘着气说道：“有一颗大牙早都露神经了，刚才忘了，一下咬狠了给搁到了。”

    小薇急的走出两步又停住了，“现在天冷，我没冻冰块，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啊？不不不不……，没那么严重。”笑爱说着跑到厨房，大口大口的漱嘴，希望冷水能盖过疼痛感。

    笑爱心里清楚这次搁的严重了，以往疼一会儿就好，这次漱了十几遍，一停下来便恢复痛感。

    可一想起医院，咦……，脑袋晃的跟个拨浪鼓似的，还是算了吧。

    正回头看小薇端着水拿着药，问了一声“止痛药？”不等小薇回答就拿过来吃了下去。

    这一晚上笑爱什么也干不进去，一只手像是粘在了腮帮子上，时而哼哼两声时而两眼无神静止着。

    冰儿往她身上扑腾了几次，她只是挤着笑容懒洋洋的样子，用另一只手去抱冰儿，抱几下抱不动便松开。

    小薇在冰儿的玩具中，找到一套牙医用的工具，虽然都是塑料的，可是口镜是真的。

    她拿着口镜还没走到笑爱身边，笑爱就本能的喊了一句“你干嘛”，便躲得远远的。

    她楞了一下感觉莫名其妙的，“我看看是不是虫牙，母婴书上多少也看了一点相关知识，你这都疼两个小时了，也不是办法呀，实在不行现在就去医院，让冰儿去邻居家玩会。”

    笑爱急的又结巴起来，“不不不……不用，这会儿医院都下班了。”

    “有急诊。”

    “不不……不用，让他们休息一会儿，你知道我最讨厌加班，哪能给他们添负担。”

    笑爱说完钻进了被窝，觉得睡着就一定不疼了。这一晚上笑爱翻来覆去的，忍不住时就蒙住脑袋直嘶嘶。

    小薇醒了两次都发现她还没有睡，拿着睡前冻好的冰块给她敷，劝了几次去医院看看，她脑袋都快摇掉了，说自己没事。

    吃早餐时，笑爱看着大米粥、榨菜、油条、茶叶蛋，下意识的揉了揉腮帮子，疼痛感已经减少了很多，可还是不敢吃硬的东西。

    她捧起碗干喝了一碗大米粥，就起身要回房间睡个回笼觉，胳膊突然被小薇拽住吓得她一抖。

    “总是说只喝大米粥烧心，特意给你买的榨菜怎么不吃，牙还是疼？这两天我不忙，要不……”

    “我睡醒再吃。”笑爱插了一句赶紧跑回房间，小薇回头看着皱起眉头，不敢相信她是害怕吗。

    凌晨两点多，笑爱下班走进房间轻手轻脚的，突然看到小薇翻身吓得停住了动作。

    小薇沙哑的嗓音说道：“你回来了，有个事情明天要你帮忙，可能得早点起。”

    笑爱摇摇头走过去坐在了旁边，手不自觉的扶在小薇身上，让她尽管说什么事儿，少睡一会儿没关系的。

    小薇的手已经握住台灯的开关，想想还是不开了，舔了舔嘴唇说道：“冰儿明天该去体检，可我只请了一会儿的假，想让你也一块去，等结束再把冰儿送到幼儿园去。”

    笑爱“咳”了一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说以前公司组织体检，早点去的话一个小时就搞定了，回来再睡就好。

    小薇笑着拍了她一下，“辛苦了，早点睡吧。”

    体检中心八点半开门，小薇他们八点半多一点就到了，填表处一个人都没有，小薇走过去后回头看了一眼笑爱便问护士：

    “听说咱们体检中心的牙科是可以治疗的对吧，那设备齐全吗？”

    护士微笑了一下，冲着窗口里面叫过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小薇回头看到笑爱正和冰儿玩着拍手游戏，轻轻吐了一口气。

    那医生一连串讲了一堆，急的小薇踮了踮脚，又无从打断。总结一句话，他们是专业的，只是和体检中心合作，所以选在了这里。

    小薇轻轻问着要怎么填表，什么流程，又是一顿专业的介绍，结果就是和医院一样，先去检查，确定如何治疗之后医生划价，交了钱就可以了。

    终于问清楚了，小薇松了一口气。

    两个人一人牵着冰儿的一只手往里走着，走到量身高体重的地方时，笑爱停住了指着房间里问道：“这个她不检查吗？”

    小薇放低声音说先带她去抽血，然后自己要赶回公司，后面的检查比较轻松，笑爱自己带着就放心了。

    笑爱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冰儿，叹气道：“当妈的真不容易啊，冰儿应该很勇敢吧。”

    冰儿突然抬头吓得笑爱捂住了嘴，“二姨，我很勇敢的什么都不怕，你怕不怕啊？”

    笑爱“切”了一声，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二姨胆大着呢连鬼都不怕，让二姨害怕的东西还没出世呢。”

    小薇看着她憋着笑，偷偷的看了一眼手里的导向图，看着前面尽端的心电图室，知道右拐就能看到牙科，记得介绍指南上那房间是玻璃透明隔墙。

    她赶紧松开冰儿的手，慢慢走到笑爱身边，一手拽起她的手。

    “嗯？”笑爱奇怪的转头。

    小薇眯起她那狐狸眼，“我记错了，冰儿的体检日不是今天……”

    “差几天没事吧，来都来了。”笑爱插了一句接着往前走着。

    小薇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对呀来都来了，听说这里的牙科也可以治疗，你的牙顺便一起看了吧。”

    笑爱楞在当下咽了一下口水，诚惶诚恐的挤出一个笑脸，看着非常不自然，“别开玩笑了，我牙都好了。”

    小薇使劲儿往前拽了两下，“你的牙露神经了，早晚还得疼，昨天夜里是不是也疼醒过几回。”

    “没、没”，笑爱说着蹲下了，身体直往后仰，两只胳膊被小薇抻的溜直。

    冰儿在她后背推了两下没推动，小薇叫她去一边玩，看着笑爱这动作吐了口气，又扫了一眼周围，“三十多岁的人了，你丢不丢人？一会人多了给你拍照发朋友圈。”

    “你松手我就起来。”

    “我松手你就跟我过去？”

    笑爱下意识的摇头，“你忘了吗，上学时我就给你讲过。小时候第一次去医院拔牙，我把活那几年里听到的所有脏话，都骂给了医生，给医生吓得直哆嗦，现在要是出点问题，我得付法律责任了。

    第二次去医院之前我躲起来了，直到饿得受不了才跑回家，那还是吃了一块巧克力板才被忽悠去的。

    第三次我学聪明了，躲在了邻居家，骗他们说我爸妈虐待我，吃了晚饭医院下班才敢露面。”

    小薇猛地往前一扥，“你还真好意思说，你先去检查，我也给你买巧克力。”

    “那个牌子停产了。”

    小薇皱起眉头似哭似笑的，心想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使劲儿拖着她走到了拐弯处。

    突然被她的叫声吓到了，看她已经坐在了地上，浑身发抖使劲往下低着头，气喘吁吁的说着：“不行，我看到那个床和上面照的灯，身上就没劲儿了，你杀了我吧。”

    小薇走神儿的功夫，笑爱甩了两下胳膊，起身晃了晃便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