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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心绪沉稳清醒后才暗唾一声,想不明白自己方才为什么那么慌张。 铎曜没有在这件事上多想,犹豫道:“你若想拜我为师,需去面见几位师叔,若他们同意了你我师徒辈分才可刻入玉碟之中。” 说完似想通了,铎曜含着浅浅笑意注视着宴朔,安抚道:“依你的天赋心性,只要与他们见上一面即可。” 宴朔目光微暗,这时脑中极快地反应过来很多东西,比如……前世鸿剑宗并无眼前之人。 那么自然前世他的师尊也不是对方,身上的外伤也不像现在好了九成,种种不同都因眼前之人而起。 宴朔露出忐忑神色,小心问道:“真的吗?” 铎曜肯定道:“当然,除非你毫无天赋无法修仙,我也会护你一世安稳。” 如果对方不是天命之子,在他先给了对方期望又不能实现的情况下,他自然会护着对方余生安稳。 这种话没什么好作假的,铎曜心中这么想自然也就这么说了。 全然不知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在榻上少年心中留下了什么。 宴朔见过许多不一样的事件,比如有些宗门为了筛选出忠心弟子,在广选弟子之时做足了慈善模样,当入了宗门之后发现毫无天赋后便翻脸将其舍弃。 而那些以为一步登天的凡人们找不到回世俗界的路,又没有修仙的天赋,最后在修仙界的下场能有多好。 修士们们眼中从未容下过脚下俯视向上仰望的凡人们,即使他们从未开口明说,甚至可能还会出声反对,但这样的认知是嵌入他们潜意识中的。 宴朔唇角缓缓扬起,笑道:“好啊,我信你。” 我不信。 前世他同样以登仙路第一被鸿剑宗收入门下,后来测出天赋出众,但宗门高层担心他会借此心性生变。 一个凡人骤然接触到修仙界若是将他捧得太高只会毁了他,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他们决定压制他的成长,待磨砺充足后才给予其相对的待遇。 这样的想法没有错,只是太高高在上了。 所以错的是谁呢? 宴朔后来无趣时经常在想这个问题,他走到那个地步,错的究竟是谁? 什么天赋心性,依他如今的心性要是真被察觉,怕是那些家伙们要亲自动手清理门派了。 照这人话里的意思,要是面见那些家伙时出了岔子,这拜师一事也就泡了汤。 宴朔眸中渐渐沉寂,如一潭死水般掀不起半点波澜,那样的话正好。 离了鸿剑宗,日后的路就广了。 额头突然一痛,宴朔脑子一空,面部表情甚至失去管理,露出最纯粹的愕然神情仰首看向铎曜。 他前世堪称至尊,哪里有人敢随意接近他更别提对方方才的举动,语气中忍不住带了些幽冷开口道:“你——” 铎曜收回刚刚敲了宴朔额头的手,蹙眉训道:“你才多大,怎么就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他看见这样的神情心头就浮上浅浅的怒意,说不上来源头在哪,反正他一向不喜。 心绪翻涌,这个身体又受不住过强的情绪起伏,轻咳声从喉间溢出,铎曜习惯性地单手成拳抵住了唇,方才敲过宴朔额头泛了红的食指关节正朝外对着宴朔。 宴朔一眼就看到了铎曜冷白指节上突兀的一小片红,肤色过白一点红都极为扎眼。 目光上移,他闭嘴不再说话,被打断了话也没有多生气的意味。 对方容色实在过盛,身上气质与容貌相衬着实夺目,若真是空有皮囊他也不至于几次鬼迷心窍般不知作何反应,偏那身气质不管真假确实掐在了他的心坎上。 非要讲出一个明理,那就是这人完美符合了他前世择偶的标准。 却也只是前世。 宴朔看着铎曜一轻咳起来就再也无法忽视的病容,又在红了一小片的指节处定了一下,漠然垂下了眼帘。 真娇弱。 铎曜看着眼前少年颇有种无处下手之感,只好寻了其他话题道:“你的外伤好了许多,这剩下的药膏于我无用,你自己夜间再敷一次。” 说着,手从储物空间前擦过,将捣鼓剩下的药膏抛给了宴朔。 想着储物空间内的丹药日后有了去处,铎曜微微弯眸,缓声道:“日后若是用完再问我要。” 药膏这种东西不管受不受伤,总是备的越多越好,话虽然有些歧义但也不是咒他。 铎曜抬手轻点了下方才在宴朔儿额头敲出的红印,无奈道:“既然叫了师尊,便一直叫着吧。” 宗门那边不同意他就不吃药。 宴朔先是因着额上触之即逝的细腻怔神一瞬,听清话后险些气笑,他何时叫过对方师尊?! 稍一沉默似乎想起什么,黑眸一沉,又是另一个自己干的好事。 还真是蠢得不行,对方随便一忽悠就把自己卖了。 铎曜隐约感到对方是不是略沉默了些,他早已不记得刚成年的少年该是什么样子了,模糊有感哪里不对也说不出个究竟。 宴朔沉默已许久了,铎曜垂眸看了一会,犹豫又生涩地揉了揉对方的头顶,柔软发丝从手心传来,铎曜心中不由微叹。 十八九岁,放在仙界还是个孩子,也不知到底什么原因逼得整个世界都因他而亡。 “十八九岁,还是个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