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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属于虫族的,崎岖僵硬的手,伸到沈眠笙面前。 傅珉已经完全地进化成了一只虫族,开合的口器中淌着绿色涎液,连嗓音都瓮声瓮气: “虫族女王的身份一旦暴露,你就将成为星际的众矢之的。我愿意替你揽下罪责,就当是为我过去犯下的恶行赎罪,只是——” 那只手缓缓紧握,指尖直指着面沉如水的谢岑。 化身虫族的傅珉咧开嘴:“……他必须死。” 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谢岑不发一言。 一方面是他正掌握着全局,防止傅珉或蓝关突然发难。 一方面,是他也被卷入了那场幻境。 他回想起了前世的种种——初见的欣喜,相爱的快乐,跳下方舟的决绝,和死前nongnong的不甘。 他很庆幸,这一次,他和沈眠笙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一同走过。 也很庆幸,上天给了他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不为自己,只为了沈眠笙。 羽。 溪。 独。 家。 “是吗?” 即便没有穿军服、佩勋章,谢岑身上依旧散发着那股凛冽如刀锋般的军人气质。坚毅的脸庞上,挂着嚣张却沉稳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一切阴霾, “如果我就是不肯死呢?” 话音未落,他出掌迅疾如电,插.向了虫族没有护甲的心腔—— Alpha SSS级的体魄,赤手空拳依旧杀伤力巨大,堪比一座轻型机甲。可纵然如此,傅珉化作虫身的躯体,也只是被剐蹭下了一排倒刺。 虫族后肢弹跳力惊人,瞬息之间就转移到了十几米开外。 直播的画面外,联邦群众再次陷入了sao动。 “我的老天爷,原来皇太子傅珉才是虫族!” “勾结外敌,里应外合,绝对有傅珉的份!” “这尼玛太玄幻了,到底是虫族夺舍了太子,还是皇室原本就混入了虫族基因?” “真是错怪沈眠笙了QAQ求上将夫人原谅呜呜呜。” “我擦,谢岑怎么和傅珉打起来了!” “前任和现任的终极修罗场么……给傅珉点蜡。” 吃瓜归吃瓜,众人的心情并没有因此松懈。 毕竟屏幕之内,厮杀实在是太惨烈了。 沈眠笙用精神力分割着空间,限制虫族的活动,给谢岑掠阵。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穿梭,逼近光速,只留下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 具体谁占了上风不得而知,但光是地面上被轰出的大坑,和虫族喷射出的一排排交错毒液,就足以想象二者之间的你死我活。 激光枪射.出的子弹,“咣咣咣”将教堂穹顶的神龛打碎。烈阳之下,虫族的一节骨翼被掰断,腹部也嵌着深浅不一的弹坑,但诡秘的身躯,依旧折射着禁咒式的流光溢彩。 傅珉自体改造成人形兵器,又突破生理极限,以死躯成就虫族之身,简直是把命都豁了出去,已然突破了科学的范畴,成为刀枪不入的半神。 沈眠笙顶着逐渐压缩的空间力,有点急了。 再这么下去,就算Alpha的耐力再优秀,也必定体力不支。 更何况现在的战况如此胶着,谢岑身上也挂了彩。偏偏那么多联邦人见证着,沈眠笙还不敢动用女王的权限,去调遣蓝关带来的那些虫族。 等等,虫族…… 沈眠笙忽然打了个激灵。 古地球曾经盛行过“疯牛病”,是以反刍动物的rou骨粉来喂养牛类。牛吃了同类的内脏,陷入疯癫,大批死亡—— 这种极端的案例,是否也值得借鉴呢? 那一头,谢岑脑子里也冒出了这个想法。 并且在军部的机密库里,这的确是记录在案的。只是实战之中,虫族懂得协作作战,站位大都分散,并且能致死的只有新鲜虫族的心脏,提前冷冻保存的还没用——因此,也只局限于理论假设。 而现在,无疑是他确认理论真实性的最佳机会。 虫族锋利的前肢堪堪擦过谢岑的头顶,割裂下一缕碎发。 谢岑身影飞掠,势如雷霆,风刃朝向一旁呆若木鸡的小虫袭去—— 就在他即将没入虫族心腔的刹那,身后的庞然大物忽然狰狞嘶吼,应声倒地。 谢岑没有停止杀戮,但还是讶异地转过了头。 沈眠笙惊愕地瞪大了眼。 断井颓垣之中,蓝关硬生生掏出了自己的心,扔进了傅珉咆哮的口中。 虫族机械般的身躯,双双萎缩,缓慢变回了人形。 他们躺在唱诗班的舞台上,倒刺逐渐消退,污浊的鲜血逆流成河。 但依旧是热的。 舞台之上,悬挂着一幅巨大的壁画,神圣而庄重,是人间苦难的殉道者,匍匐在耶稣和他的十二门徒脚下。画名叫做《最后的审判》。 壁画泛着清透的光亮,映着蓝关胸口巨大的血洞,微弱的白色光点正在从中逸散,看起来十分祥和。 他最初就是虫族,目睹着百年光阴更迭,轮回兜兜转转。 沈眠笙依旧选择了谢岑。 而他,依旧是那个没有姓名的旁观者。 沈眠笙忍不住朝前走了一步:“为什么?” 蓝关笑得很艰难,因为哪怕是细小的动作,鲜血都会止不住地从他浑身各处冒出来。 那双冰蓝色的眸子里,曾经是忠诚,后来是嫉妒,再到后来的疯狂与忏悔……如今又澄澈得一如往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