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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就觉得这一辈子好像一直在由他来做选择。 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臧川行并没有急着要一个答案,毕竟钟琤现在才大一。 钟琤又趁机提问,因为前段时间他跟着去陕地,错过了学校里去世青赛的机会,不知道还有没有补救的方法。 他说的委婉,可臧川行哪里不懂? 他瞥了钟琤一眼,惯性向下的嘴角微微一勾,“我要是想带你去,学校里谁能拦着?” 这就是他的承诺了。 三枝发现他在发呆,不知什么时候把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摸着他胸前留下的一道鞭痕,原本清亮的狗狗眼睛不由得向下,无限委屈。 “哥——”他拖长了声音,按着沙发撑起身体,整个人罩在钟琤上方,皱着眉问道:“谁打你了?” 他模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傻气,手指灵活地解开钟琤的衬衣扣子,好像已经在心里预演的千万遍。 只是衣服解开,看到的却是触目惊心的青紫色淤痕。 一瞬间,三枝鼻头一酸,泪水“唰”地凝聚在浅灰色的眼珠子中,不住地打转。 钟琤被他按压在沙发上,一时半会儿来不及反应,还没想好理由,就看见三枝微微俯下身子,凑近他胸膛。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挺拔的鼻梁,下方嫣红的嘴唇撅起来,丝丝凉气围绕在他的身上。 “乖,吹吹不疼。”三枝心痛的不得了,泪水啪嗒滴在钟琤身上,他也越来越委屈,跨坐在他身上抽噎着哭了起来。 张开手,很是委屈地想抱又不敢抱。 还是钟琤把他揽在怀里,“不哭,一点都不疼。” 他没有骗三枝,身上这点伤早就好了,只是不可避免的还有些淤青没有消下去。 此时抱着三枝,满足了他过去几个月日思夜想的念头,只觉得心里胀胀的。 原本身上的锋利锐气顷刻散去,只剩下包容一切的温柔。 三枝还在抽泣,他只好耐心哄着,用手指揩去他脸颊泪水。 心意一动,在三枝少年气的颊边落下一个吻。 他长大了,原本圆幼稚气的小脸,也变得清晰俊朗,这是他又一次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 这样想着,钟琤卡在他下巴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移到他后脑勺,捧着他的脸,满足了自己日思夜想的渴念。 房间里只剩下墙上挂着的时钟滴滴答答的声响,阳光移转,留下的影子在房间里拉的很长,又陡然转换位置。 三枝果然不哭了,他鼻翼翕动,漂亮的大眼睛睁着,又很快蒙上一层淡淡的雾气,就连眼角下面也掺染了红色。 钟琤的鼻尖碰着他的鼻尖,满嘴的甜。 心里几个月空落落的黑洞,也已经被填的满满当当的了。 一吻天荒。 等钟琤松开他,三枝立马软倒在他怀里,趴在他身上的力道格外轻柔,这个时候他还没忘记钟琤身上的伤。 两个人都没说话,三枝宕机的大脑反应了很久很久。 钟琤一直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嘴唇如蜻蜓点水一般轻吻他的耳尖,激吻过后的声音格外沙哑,如同过电:“我很想你。” 什么都不用说,一句我很想你,就治愈了三枝,他傻兮兮地笑,不再问钟琤去做了什么。 夜里睡觉前轻柔地给钟琤身上的淤青揉搓药酒,偶尔眼神撞到一起,便又是一个深情的长吻。 钟琤很快就给了臧川行回答,他会沿着自己的道路前进,不负期望,成为一个有温度的记者。 臧川行知道,他这是被委婉的拒绝了。不由得叹一口气,只觉得可惜了这样有韧性又机灵的好苗子。 又多少觉得钟琤有些让他失望,对钟琤也不向之前那样热情,可答应了钟琤的事情,他也不至于毁约。 那天晚上的长吻,钟琤和三枝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他俩见面时的气氛,像是拉扯成丝的棉花糖。 钟琤怕耽误三枝的比赛,只好减少和他见面的机会,偶尔休息回家时才会好好哄着三枝。 临近世青赛,臧川行见钟琤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准备,调试机器,擦拭镜头,像是准备上战场的将军。 钟琤身上有那种很罕见的沉稳气质,他伫立在那里,自然而然的和周遭的人拉开距离,这样出色的人,愿意做些什么的话,又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 臧川行总算想开了,可还是放不下心里的执念,在钟琤交还摄像机的时候,“哼”了一声,问他:“你以后想做什么记者,可都不如这样的受人追捧,你可要想清楚了!” “年轻人,总要想着为大众做些什么,这样才不算白活。” 说到这里,臧川行夹带着真心实意,钟琤明白,可他不想。 沉吟片刻,钟琤正色直视臧川行,“老师,学生不才。这辈子辜负父母长辈的养育之恩,辜负恩师的照料之情,实属无奈。” “只是,我更不能辜负另一个人。” 钟琤前所未有的轻松。 似乎抖落了这些年来禁锢在他心头的重担。 人生在世,从来不是一块石头那样天生地养,毫无牵挂。他这辈子遇到过许多有情有义的人,承担着许多期望,可他好像一项都没有让他们满意过。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能放开三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