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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梨园小花旦 第34节

    “啊,什么仪式感?”

    程殊墨但笑不语,突然打横抱起叶龄仙,轻轻把她扔到双人大的雕花木床上。

    叶龄仙忍不住惊呼,程殊墨却贴在她耳边,说了一个法语单词。

    “什,什么意思?”叶龄仙忘了去保护自己可怜的扣子。

    “学法语前的仪式感。”

    程殊墨脱掉她的外套,露出红艳的小衣,“翻译过来就是,法式……湿吻。”

    叶龄仙还没听懂,就被他紧紧压在下面,热烈地吻上来……言传身教,身体力行了。

    第28章 教戏

    叶龄仙新婚之夜的最大感受是, 她真的嫁了一个自制力非常强大的男人 。

    因为“约法三章”,程殊墨就连新婚之夜,也极尽克制。他承诺了不会“进去”, 折腾了大半夜,最后还是咬牙切齿,在隔壁水房解决了。

    叶龄仙的愧疚只有一点点。怎么说呢,夜晚他们赤诚相对, 他对她身体的探索程度,已经远远超越了大多数夫妻的限度。本质上没做什么,又好像什么都做了。

    不过,因为确定那样做不会怀孕,叶龄仙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包袱, 她的婚后生活,和结婚之前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搬出来住。

    搬进小石院以后, 叶龄仙再也不用一听见大队的哨声就赶早集合了。每天早上程殊墨都会提前去食堂,打好饭给叶龄仙带回去,让她早上有更多的时间, 在小石屋里练嗓唱戏。

    当然这样的行为, 在别的过来人眼里,就有了不一样的意味。怎么就把新媳妇折腾得连起床都困难了呢?妇女主任刘爱芳甚至委婉地提醒他, “新婚夫妻也要懂得节制嘛!”

    程殊墨满眼乌青,却只能默默地背着黑锅, 毕竟没有人懂他的克制,也没有人比他更懂“节制”。

    天知道, 旁人眼中那些“不节制”的夜晚, 是夫妻俩开着灯泡, 熬夜学习语数外文化知识呢!

    这就是嫁给程殊墨的第二个好处。

    叶龄仙发现, 自家丈夫不仅外语学得好,就连数学也一看就懂。刚开始叶龄仙还想敦促他,一起搞题海战术。最后才发现,每次遇到难题,被辅导的总是她自己。

    当然,家教老师不是免费的,辅导期间间歇性穿插的“仪式感”,常常让夫妻俩一不小心擦枪走火。

    更多的时候,叶龄仙在学校忙得顾不上吃饭,他们的小厨房就发挥了作用。程殊墨收工后,总是回家先洗手,把晚饭做好,给叶龄仙送到学校,然后再和吴俊、猴子他们去山里溜达,做大自然的搬运工。

    猴子吭哧吭哧挖着野菜,有点心疼,“哥,你以前从来不做这些的。你说你违抗伯母的命令,结婚图啥?”

    程殊墨低头找着能吃的菌子,并不理他。

    猴子又叹气:“以前咱活得多滋润啊,想去哪儿去哪儿,想吃啥吃啥。现在好了,伯母把每个月的补助断了,咱连红喜烟都买不起了!”

    吴俊忍不住捶他,“说什么呢,那钱是咱程哥的,又不是给你的。再说了,程伯母以前没见过小仙女儿,对新媳妇有成见很正常。再等等,等他俩娃娃都生出来,补助还会有的嘛。我说对吧,程哥。”

    “娃娃”这两个字真是扎心啊,夫妻俩不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还生哪门子的娃娃。

    “这事儿别告诉她。”程殊墨警告他俩。

    猴子立即表态:“哪能啊,没您的吩咐,我哪敢给小仙女儿添堵。”

    程殊墨笑:“仙女儿是你叫的?叫嫂子。”

    猴子:“……”

    吴俊却忧心忡忡,“程哥,听说高进武昨天出院了,他腿没断,恢复得不错,就是干活没以前利索了。咱们以后,还是得防着点儿。实在不行就……”

    “先别动他,他没这个胆。”程殊墨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高进武再敢sao扰叶龄仙,他一定会教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高进武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老树湾。

    得知叶龄仙结婚的消息后,高进武确实生了几天闷气,把家里打砸一通。气得高队长抽出皮带,差点把这个不不争气的儿子打死。

    因为高进武和张翠茹的事,高队长在村里的威信大大降低 ,他勒令儿子在家面壁思过,省得去农场丢人现眼。

    由于腿脚还没好利索,影响干活的速度。很长一段时间,高进武也不愿在人前挤,只在家里干些零活。

    叶龄仙偶尔出门碰到他,俩人虽然不说话,但她总能感觉到,背后有股淬了毒一样的目光。

    好在她身边有程殊墨,她有了丈夫,就是一种无声的保护。

    相比高进武的阴暗,马冬霞可就大方多了。

    叶龄仙婚后没几天,她就送来了一串长长的手写名单。

    “这是什么?”叶龄仙好奇。

    “礼金单子呀。你这人都结婚了,怎么一点理财观念都没有?一看就不是勤俭持家的料,真不知道,程知青哪点看上你!”

    马冬霞酸归酸,还是把礼单上的人名都介绍了一遍。

    叶龄仙知道,结婚那天,大队不少父老乡亲都上了礼金。少的几毛,多的几块,加在一起也过了百。

    结婚当晚,程殊墨就把这笔钱给了她。还有程殊墨工作挣的钱,程父给的钱,加在一起,减掉结婚花的钱,居然还有三五百。

    叶龄仙只是意外,马冬霞竟然会写礼单。而且一笔一划,字写得非常漂亮。

    马冬霞不服气:“有什么奇怪的,小看我不是?别以为只有你们城里的知青会读书写字。我妈以前是会计,从小教过我不少东西呢!”

    叶龄仙:“既然这样,当初村里办小学,你为什么不来应聘老师?你会写字、会算账,教语文、教数学都没问题。”

    马冬霞:“读书有什么好,还不是跟你们一样,到农村来种地干活?”

    叶龄仙:“不一样的。我们现在种地,不代表以后一辈子都种地。就像你现在是农村人,以后也会有机会走进城市,成为工人、营业员什么的。”

    叶龄仙这么说,并不是想启迪一个农村姑娘的眼界,她没有这么善良,也没这么大度。

    但她知道,自己和其他知青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老树湾、离开红星小学,而且这一天越来越近。

    如果公社没有派新的老师过来,走之前,她必须找一个有文化的队员,继续教这帮孩子,不能让学校断片。

    马冬霞虽然嘴巴毒,但是心肠也直,过去虽然老挤兑叶龄仙,都是过嘴瘾,并没有真正耍过什么阴险手段。

    马冬霞听了却笑:“农村人想进城,那得等多少年?太麻烦,还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可惜程大哥已经娶了你。”

    “是啊,所以你就别惦记别人的丈夫了。以后有什么事,找我就行了。”叶龄仙也没害羞,大大方方宣誓主权。

    晚上回到家里,叶龄仙找出他们的小金库,把礼金单一并交给程殊墨。

    “这些钱太多了,我们也用不了,你算算还剩多少。我们数出来五百块,先给你爸妈寄过去吧。”

    俩人虽然结了婚,因为没有见过程殊墨的父母,叶龄仙还是不太习惯叫他们爸妈。好在,程殊墨也不在意这些称呼。

    他放下劈柴的斧头,只是好笑:“难得从老头子手里弄点钱出来,为什么要还给他?”

    再说了,既然他答应把学习捡起来,以后购买复习资料,还有家里添置家具,都是需要钱的。尤其想学好外语,光靠那一本《牛虻》可不够。

    “可是,现在机关人员的工资也不高,你爸妈身边也没有孩子照顾,万一他们需要钱了怎么办?”毕竟,他家最好的、唯一的儿子,现在是她的人了。

    程殊墨仍旧把小金库交给妻子,语气不怎么好,“你放心,我爸不差我这一个好儿子!”

    叶龄仙这才意识到,程殊墨似乎格外不喜欢,提到他家关于父慈子孝的事。

    难道他家里还有其他兄弟不成?可是王支书说过,他家只有这一个独生子呀。

    叶龄仙后知后觉,想要问清原由,却发现程殊墨已经背对着她,装聋作哑地继续劈柴了。

    夫妻俩就这样开始了,新婚后的第一场冷战。尽管只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晚上,两人因为各怀心事,都无心学习,早早地洗漱完毕,上床休息了。

    叶龄仙睡不着觉,无意翻了个身,就贴上了一片火热的、硬邦邦的胸膛。

    当然硬邦邦的……不止胸膛。

    叶龄仙立即脸红了。正常情况下,程殊墨应该去隔壁,自我解决才对。可这会儿,即使再难受,他好像也非要和她玩贴贴。

    身后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叶龄仙实在忍不住,小声开口,“程大哥,需要我……帮你一把吗?”

    程殊墨几乎同一时间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咬牙切齿:“需要。”

    第二天早上,程殊墨觉得,床头冷战的夫妻俩,应该是床尾就合了。

    叶龄仙却生起了闷气。

    她一早扎进水房,把全身上下,被褥床单全洗了一遍,上午去学校都差点迟到。

    年轻男人的体力果然没有极限。难以想象,如果没有约法三章,她被他生吞入腹都有可能。

    因为赌气,傍晚放学后,叶龄仙没有向程殊墨打招呼,又跟着丫丫,去了一趟东山。

    幸运的是,今天天气很好,遇上暴风暴雨这种极端天气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幸的是,秦奶奶比从前更提防她了,不但没在她面前唱戏,还满脸写着“有话快说,说完就滚”几个字。

    叶龄仙装作看不懂的样子,拿出上次来时,秦奶奶送给她的雨伞,重新挂回墙上。

    她又掏出半篮子鸡蛋,丢给丫丫,“小丫头,煮鸡蛋去。”

    丫丫哎了一声,欢喜地接过,小跑去了厨房。

    叶龄仙结婚的时候,大队食堂的人除了帮他们搭厨房,还附赠了他们三四只鸡。叶龄仙每天拌点杂食丢进鸡圈里,母鸡们投桃报李,每天都能下一两只鸡蛋,让叶龄仙慢慢实现了鸡蛋自由。

    她就这么攒着,大概攒了二十多个,今天一次性都拿来送给秦奶奶了。

    当然,这种孝敬在秦奶奶眼里,却是无事献殷勤,非jian即盗。

    “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自家一穷二白,秦婵君当然不相信,这个年轻的老师是单纯来家访的。

    同是天涯戏曲人,叶龄仙没有花花肠子,直接道:“秦奶奶,明人不说暗话,我自己喜欢唱戏,也喜欢听您唱戏。前几年不让唱古装戏,但是现在政策宽松了,您能不能……”

    “够了,我不会唱戏,也没唱过戏!”老人再一次表现得非常抵触这些,腾得站起身,回了屋子。

    叶龄仙硬着头皮跟进去,见秦奶奶只顾做着针线,没有驱赶她的意思,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叶龄仙想了想,站在中央的椅子前,清了清嗓子。她什么话也没说,凭着记忆,唱起了她第一次来时,听秦奶奶唱到的那曲《六月雪》。

    秦婵君背对着叶龄仙,拿着针线的手却是一顿。

    半个世纪前,谁人不知,华北栖凤班的《新窦娥传》,是她秦婵君的招牌戏。

    这支《六月雪》,她唱了五十多年,戏词和唱调早已改得和原曲大相径庭。秦婵君可以肯定,叶龄仙绝对没有从旁人那里学过。

    她只听了一次……竟然能唱成这样?

    唱完一曲,叶龄仙见秦奶奶毫无反应,她脾气也是倔,厚着脸皮又唱了一遍。

    当然,叶龄仙能唱出来,不代表她唱得好。别说跑调,就是戏词也有好几个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