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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骁跑了一阵,在一片桑林中缓缓走动,夕阳洒在它漆黑的鬃毛上,发出闪闪的亮光,可见被人照料得很好。 “你用过饭了没有啊?”萧神爱仰着头,小声问他。 齐邯点点跟前美人的鼻尖,调侃道:“我还以为夫人已经将我忘了。” “才没有呢。”萧神爱别别扭扭的说了句,扯着他的衣袖说,“既然没有用饭,那还是赶紧回去吧,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不知道用了饭才来接我。” 齐邯没告诉她,自己甫一回城,仅来得及回去洗漱换了身衣衫,便上马去了李府。 连休憩片刻的时间也没预留。 手在风里吹了这么久,冷得很,萧神爱很不老实的伸进了他的衣袖中取暖,却突的摸到了一个柔软的物什,拿出来一瞧,颇觉眼熟。 萧神爱眯了眯眼,忽而疑惑道:“咦,你不是说它破了边,系带也快断掉吗,怎的还好好的啊?” 齐邯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说,竟是无从解释。 “我当时给你绣的时候,我阿兄非要一个,就拿零碎的给他也绣了个。”说起这个荷包,萧神爱至今还满是骄傲,这可是她头一回拈针线呢! 齐邯定了定神,问道:“只绣了这两个么?” “对呀,”萧神爱颔首,又翻看了几下,时间太久远,她都有点记不得这荷包的模样了,“本来准备也给阿耶绣一个的,可是后来忘了,他又说不用,我就没有绣呢。” 齐邯望着她手中的荷包出了会神。 一时之间,他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不确定的事情,更是不敢现在告诉她:“我叫人缝补了下。” “怎么这样呢,你为什么不找我给你缝啊?”萧神爱很不满的瞪了他眼,为他这样的行为感到不悦。 齐邯只觉无语凝噎。 当初有缺损时,他第一时间就同她说了,但她只叫他自己缝补,凑合用用得了。 想着萧神爱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今日带着她骑了一会,恐怕已是极限,齐邯依言颔首,柔声道:“好,这便回城。” 在萧神爱的极力推荐下,他一路策马载着美人去了陈五家。 一家支在路边的牢丸铺子,不大不小店面却坐满了食客,锅中牢丸煮沸后氤氲出热气,平添了几分人间烟火的味道。 齐邯将马系在道旁,牵着萧神爱入内,要了碗大份的牢丸。 店家应了声,萧神爱最近显然经常来,店家都认识她了,一边往锅里下着牢丸,一边笑问道:“哟,娘子今日是带着你家夫君来的?还是头一回见呢。” “是啊!”萧神爱很欢快的回那店家,“他之前出门办事去了,今日回襄武啦!我说这儿有家牢丸不错,带他过来尝尝。” 雾气氤氲间,她秾丽的眉眼张扬而肆意,在听到她很自然的承认店家问话时,唇角也不自觉的弯了弯。 能得到她的承认,似乎是一件极为喜悦的事儿。 牢丸是早就准备好的,锅中汤水也在不断添柴,没多大会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汤中牢丸,便被店家端到了桌案上,笑问道:“今日娘子不用一碗么?” 萧神爱摆摆手,笑靥点点:“我已经用过饭啦。” 虽如此说,可瞧见齐邯吃起来后,她也有些想吃了。 于是托着腮,可怜巴巴的看着,很小声问:“好不好吃啊?” “馅里头放了豚rou、菘菜,还有一点点芥辣。想要吃加了胡椒的也可以,不过是另外的价钱。” 许是用了很多此,又可能是跟店家熟悉了,她如数家珍般说着这份牢丸的用料,又跟他说着如何吃,另有一番滋味。 面前突然伸来一个汤匙,里头盛着一个小小的、偃月型的牢丸,萧神爱愣了一下,方才在他满是笑意的眸光下,往前凑了凑,咬了一小口。 牢丸很烫,即便她仅是咬了一小口,也被烫得唇瓣泛红。 恰好咬了块芥辣没有调匀处,两重刺激结合在一块儿,整张脸霎时被呛得泛红,迅速嚼完咽下后,掩唇轻咳起来。 唇边适时递来一杯茶水,萧神爱接过以后,直接灌了几大口下去,才觉稍好了些。 齐邯将她咬过的剩下半个吃了,柔声问她:“还要再用一个么?” 萧神爱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拿着帕子擦拭,一面摆手道:“不要了不要了,你自个吃吧,我稍微缓缓先。” 回府沐浴后,屋中暖和得很。 萧神爱在抹胸之外,只着了件单薄的碧色菱花纹罗衣,衣衫半敞着,靠在榻边绣帕子。 这是方才在浴房中,齐邯威逼利诱着她答应下来的。彼时她连站都站不稳,哪里还有心思去想别的,自是他说什么,她就应什么。 哪成想她竟这般有心计,将这变成了要挟她的条件。 实在是……可恶至极! 她每一针都刺得很用力,明明可以轻柔的以绣针破开绢布,偏偏要猛地扎下去,听到那“砰”的破布声才停下。 就是想象自个扎的不是布,是齐邯。 齐邯说要绣一对头白鸳鸯,以作白头偕老之意,她怎的知道鸳鸯怎么绣啊?就她的女红,根本就拿不出手的。 咬着唇瓣想了想,要不就弄些白色和浅褐色的线,糊弄糊弄得了。 怔神间,门扉被吱呀一声推开,萧神爱抬眼看去,正正好对上齐邯如炬的眸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