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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邯扯扯唇角,看了眼萧神爱的桌案,其上摆着数道精致膳食,山煮羊、炉焙鸡、胭脂鸭脯。 单是瞧上一眼,便勾得人食欲大振。 他深吸口气,缓缓行至那秾丽美人身侧,轻声说:“无妨,我瞧着膳食准备的略有些多,我同她共用一案便可。” 萧神爱呆呆的仰头看他,一旁平凉侯府的侍从见机,连忙在旁边加了个位次。 “不必再劳费旁的心神了。”他道。 说着,他举起食箸,挟了些冬笋丝,放在萧神爱的碗碟中,柔声说:“刚着了人去山林间采摘的,很鲜嫩,你多用些。” 他敛袖举箸时,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段痕迹。 一道绯色的痕迹,从手腕一直蔓延至衣襟内,再深些的纹路和走势,则全部被衣襟给遮掩,瞧不真切。 许是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齐邯趁着给她挟醋芹的空档,侧首道:“先专心用膳,一会儿去了内室,让你看个够。” 萧神爱先是愣住了一会,待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后,猛地瞪了他一眼,面颊也骤然涨红起来。 一半是听到内室后的羞,一半是偷看被人发现后的恼。 几种情绪交杂在一块儿,她光凭着温度,无需铜镜的协助,也知晓现在自个的面颊和耳根子是何种颜色。 齐邯勾了勾唇角,方才的郁郁之色一扫而空,反倒还替她解围:“撤一个炭盆下去吧,太热了些。” 萧神爱低着头用饭,没敢抬起头来。 齐邯以余光看着她光洁白皙的侧颜,以往就如同一块羊脂白玉一般,这会儿染了粉,倒成了块桃花玉。 他心情正好,待要再给她挟一块鱼饼,左侧的王夫子忽而问道:“侯爷胳膊上这伤,是怎么回事?” 那划伤在手臂内侧,并不怎么惹眼,坐在另一侧的李初柔甚至根本就看不着。 然王夫子的方向,倒是看了个清楚。 齐邯垂眸望了眼,扯着衣袖往下遮了遮,轻声说:“多谢夫人挂怀,院子里闯入了一只小奶猫,我正要提着她脖颈撵出去,却被她给挣扎着抓挠到了。” 王夫子又瞥过一眼,似是有些担忧,温声道:“那侯爷可得当心些,别说只是只小奶猫,被这野猫抓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又顿了片刻方道,“这野猫的脾气大得很,可别叫它伤着了郡主。” 殿中众人都听得出来,这后半句,方才是重点。 齐邯忍不住缓缓笑开,常年冷厉的眉眼浸染上了些许温润,萦绕周身的凛冽之气一寸寸消散,他勾了唇角,微微颔首:“夫人说的极是。但请夫人放心,邯定不会叫这小奶猫,伤着郡主。” 明明是极平缓温和的一句话,可萧神爱偏就从这句话里头,听出了些许缠绵悱恻和意味深长。 一个字仿佛要绕上几个音,还透着些许艰涩的黏滞感。 她忽而就想了起来。 想起来那痕迹是如何得来的。 依稀记着,是昨晚在浴房中,她几乎要站立不住时,在他身上抓挠出来的。 萧神爱握食箸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悄悄地瞥过眼,想要确认一番。 “不是说过了。”身侧人低声道,“此处不方便仔细查看,一会回了内室,我再让你看个真切。” 李初柔眉宇微蹙,新婚的档口被野猫抓伤,听着都觉得不吉利。她想将儿子说上几句,又想着他向来和自己不亲近,又是个有主意的人。 自己拿起母亲的架子训他,反倒不好。 因此也仅是缓和了神色,劝慰道:“这府里的猫猫狗狗,很该整顿一番了。我记着金萱堂那位就爱养,偏也不拘到自个院子里好好喂,弄得到处都是,又叫它们生了一窝又一窝,送都送不出去。” 齐邯够了唇角,缓声应是:“母亲说的是,这府里的猫儿,也是该好好收拾了。待过几日,我便着人好生整治,定不叫它们再胡乱伤人。” 见他听得进去,也没半点不悦之色,面容很是诚恳,李初柔也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她有时候是拿捏不准同长子说话的分寸的。 他自进学起便随齐嘉良住在外院,后来又被圣人接到宫中抚养,自个给齐嘉良服丧过后便由母兄做主改嫁。 俩人相处的时间,着实不算多。 如今这样处着,在她看来就已经很好了。 饮了几口沆瀣浆后,李初柔温声说:“说起来,待年后我将阿宛的婚事定下后,便要赴荆州了。” “怎的没瞧见阿宁?”齐邯想起早上还见过,到了正午用膳的光景,警示不见踪影了。 有她在,也能将母亲多闹会子。 “她被影娘和玉娘带去玩了。”李初柔回了一句,又道,“影娘和玉娘的婚事就在明年,我恐怕已去了荆州。” 她望向萧神爱,声音温和:“此事便得劳烦神爱,替她们cao持一二了。” cao持嫁女的事,比娶妇还是略简单些,且这二人又是齐邯亲妹,上无父母,嫡母也不在身侧,只能仰赖兄长。萧神爱甜甜笑了声,便要应下。 “这是什么难事,哪需要什么cao持。就让府里人,照着以往嫁女儿的旧例办就行了。”齐邯很不愿她为了旁人的事耗费心神,直接打断了她没来得及出口的话,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 李初柔怔了会子,自个亲子,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