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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邯凝着她如瓷的面容,按捺住唇角笑意:“你何时不敢生我的气了?”随后又柔声说,“我错了好不好?栗子rou冷了,那我给你剥核桃?” 他从袖中取出一朵腊梅递过去:“这是我刚才过来时在路上摘的,你瞧瞧好不好看?” 萧神爱没伸手去接,只冷眼看着,顺带轻嗤了一声:“一朵花也妄想收买我?你回京这么些日子都没个消息,怎么今日突然蹦出来找我了?”她上了打量了他一会,“嫌弃我可以直说的。” 阿兄遭贬斥的时候,不少人以为他们这一脉要完了,纷纷避之不及。等后来见父亲还是照常处理政务,与往常无异,才又重新腆着个脸凑了上来。 只这么一瞬间,她脑子里已经闪过了无数种可能。最后的最后,她觉得自己构想的很对。 齐邯肯定也是这样的! “我回京那日下午就来东宫看你了,只是恰好赶上你送合浦王出城。”顿了一会,见她态度略略有所软化,齐邯辩解道:“等到第二日就被圣人派去了咸阳,今日才得以从咸阳回来。是我错了,桐桐,你别生气了。” 今日才回来,听说太液池边在办宴席,便急急忙忙的赶来见她。 萧神爱还是头一回听说他去了咸阳的事儿。前些日子她生着闷气,根本就没心思去过问齐邯的事,底下人也没提,她竟是什么都不知晓。 “你还好意思提呢。”萧神爱呆滞了一会,又开始气鼓鼓的,“我阿耶都说,你就待了一小会就走了。” 他都没等她回来就跑了!半点都没将她放在心上。 齐邯缓缓眨动了一下眼眸,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他那日在东宫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太子才从百忙之中抽空见他,而后便说宫门快要落钥,让他先回去。 他不敢得罪未来岳父,只得说:“桐桐,我那日来得晚,出宫后本想沿着朱雀大街去寻你,却没见着人。” 萧神爱怔了一下:“哦,我去买了点东西,从别的路走了。” 说话间,齐邯已经剥了几个山核桃,并将里头的rou剔出来,摆在了她面前的玛瑙碟子里。 同她说话时,声音还是一贯的温柔:“若有下次,不管旁的事,我一定等到你回来再走好不好?” 萧神爱一贯是个没理都能闹上三分的人,何况是觉得自己占了理的时候,更加不肯饶人。 但是齐邯的态度太好了,让她根本没法继续闹下去。 于是,她又不开心了,继续在那生闷气。 她卷长的睫毛垂下,遮挡住一双潋滟桃花眸,原本就清艳至极的一张脸愈显生动。齐邯眼中浮现笑意,有些想要逗她,却又生生忍下了这心思。 温声细语的哄了许久,面前之人才逐渐有展颜的迹象,紧拧的眉心也放松下来,甚至还掀起眼皮看了他眼。 齐邯这下倒是真的笑了,柔声问她:“等过两日我休沐,接你出宫去西市玩?听说又从西域来了许多新鲜玩意呢。” 从西域来的新鲜玩意。萧神爱听得很有些意动,本欲应下,却又拧着眉说:“可是我刚才答应了表哥,休沐那日去外祖家玩……” 难怪元正轩刚才能走那么干脆。 一抹阴翳之色从眼中一闪而过,而后又被温润覆盖,齐邯语气更是轻缓:“无妨,我先送你去元府,等你从元府出来了,我再带你去西市。”他小心翼翼地征求着她的意见,“桐桐,这样好不好?” 萧神爱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扬起脸问他:“你这次回来,要等到什么时候回龟兹啊?” 澄澈的眼眸里流露出好奇,似乎有星河点缀于其中。 她就这么看着他,仿佛满心满眼里只有他一般。被这样一瞧,齐邯心都要化了,柔声回道:“还没定下来,应当要等到开春以后再走,今年要留在京中过年。” 俩人过来筵席时已经不早了,等到用过午膳后,齐邯抬头看了眼天色:“是还想在这玩一会,还是回东宫去?” 萧神爱有些困倦了,掩着唇打了个呵欠后,提出要回东宫午憩。走之前又交代侍女,待会将白茗秋引去东宫取东西。 齐邯一同起身送她。宫道绵长,俩人并肩而行,踩在青石砖上,在正午太阳下映出一小团影子。萧神爱没有像来时那样乘辇舆,宫城又宽广,才走到一半的路便开始叹气。 齐邯有些心疼地说要背她,萧神爱十分心动,纠结了一会却拒绝道:“算了,这儿人好多。” 在东宫她可以随心所欲,在这儿却不行。 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俩人方才到了东宫。萧晗正吃过了饭,挽了衣袖,一个人站在庭院里玩投壶,见状招了招手:“梧子,过来陪我玩两把。” “好啊。”萧神爱兴冲冲的拉着齐邯上前,拈起一支竹矢朝漆壶掷去,看似随意的一个动作,那竹矢却正好贯穿壶耳而过。 她又取了一支递给齐邯:“你试试。” 萧晗瞥了眼林易,淡声道:“取弓来。”他下巴朝远处坠了花苞的山茶树点了点。 林易应了一声,不过片刻,就拿了一张雕刻精美的角弓出来,呈到了齐邯面前。 这竹矢只是投壶时的玩具,并不如寻常的箭羽锋利,且那山茶树离得又远,想要射中更是难上加难。但齐邯神色未变,锐利的目光望向庭院中的山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