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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支持你。”苏明月明白苏顺,人各有志,有时候强迫一个人去追求世俗上的权势,反而得不偿失。苏顺一直教书也挺好的,不是说,不为良相便为良师嘛。桃李满天下的时候,未尝不必手握权势来得差。 “不过,爹,按照你现在受欢迎的程度,一个普通的学堂可能不太够啊。”苏明月笑说。 不知道为什么,能得到苏明月的认可,苏顺觉得心头霎时轻松了。也许是这两年来,苏明月在学堂这个事情上,给了他太多的帮助,让他可以无后顾之忧的自由自在教学,有时候,比起一个女儿,苏明月有时候更像一个好帮手,一个志同道合的伙伴。 “这个事情也不是一两天可以决定下来的。我回去再跟你娘商量一下,如果要留下来教书,估计要扩展一下规模。” “爹,你有没有想过,直接开一家书院呢?”苏明月郑重的问。 “书院啊,这个事情没有想过,会不会太急了一点?” “爹,我想要开一个女子学院。” 苏顺被苏明月的回复惊住了,好像第一次认识似的看着苏明月,最后露出恍然大悟、果然如此的神情,“月姐儿,当年你祖父说得是真对的。可惜你不是男儿,你是男儿,真的就苏家复兴有望了。” 这种敢想敢做的魄力,也就是身为女子之身限制了苏明月。如果是男儿之身,苏明月必定创出一番事业,苏家复兴,指日可待。 “爹,我不是男儿,苏家的复兴就无望了吗?”苏明月淡淡一笑,带着自傲,“功过是非,百年之后,留待后人言说。毕竟,三年一次的进士一轮又一轮,但是善织夫人本朝只得一个。” 苏顺瞪大眼睛,想不到自己的女儿竟有如此大志,半晌之后笑说,“好一个百年之后,是爹目光短浅了。月姐儿,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你这样,爹也不能差太多,我明天就去跟族长说,在平山县这个地方,要建个书院还是可以的。但是,月姐儿,你走在一条前人未曾走过的道路上,你遇到的风险或许会比你期望的收获更多。这个女子学院的事情,爹可帮不了你太多。” “爹。饭都是一口一口吃的,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而且,我借着你的名气,在旁边开个女子书院,不就是爹在帮我吗?!”苏明月偷笑,“还是说,爹你想要把我踢出去。” “爹如何舍得把月姐儿踢出去。就怕月姐儿不再帮爹的忙,你那些小师弟们,可舍不得你。”苏顺笑到,这刻,这个平常性格平和的老好人竟有着前所未有的疏阔豪爽之气,“我琢磨着当初帮爹管族学的时候,你就有这个心思了,是不是?爹是真的,开始期待你的百年之后。” “爹,我只是种一颗种子,点一盏灯火,百年之后,长出怎样的因果,其实也非我所能控制的了。” “能做到这样,也不枉此生了。”苏顺叹到,“人这一生,能为自己活着,本就不容易。如果还能留下那么一星半点的东西,已经称得上此生无憾。不知道我百年之后,有几人会记得我的名字,几笔写完我这一生。” 两父女含笑交谈半夜,不像父女,更像知己,对未来有豪情万丈之感。 第二天一早,苏明月还刚刚起床,沈氏急急忙忙的走进来,担心地问,“月姐儿,你爹说你要开什么女子学院,这是怎么一回事?” 昨晚孩子她爹也不知道跟月姐儿谈论了什么,回来之后连说了好几次生女如此,此生何求,结果一问才知道,两父女居然要开学院。如果不是夜深,沈氏真的要把苏明月从床上拉起来问个清楚明白。这不,一大早的,沈氏刚刚洗漱完就过来了。 苏明月还没来得及把早上那杯温开水喝完,听完沈氏的一段话,慢慢咽下那一口温开水,不急不忙的说,“娘,你觉得我替我爹管那族学管得怎样?” “挺不错的。”沈氏明白,丈夫的性子有点读书人的天真,很多杂事都是苏明月在管,“但是这跟你开女子学院有什么关系?” “有很大的关系。娘,你觉得,见过世界的远大,看过更宽阔的风景之后,我还愿意回到宅子里打转,一心相夫教子,以夫为天,靠男人的心情喜好而活吗?” “章儿不是那种人。”沈氏对刘章这个未来女婿还是有信心的。 “娘,不在于刘章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在于我是怎样的人。”苏明月说到,“不管是刘章,还是张章,又或者是赵章,我都不可能因为将此生系于一个男人的良心上。天长日久,人心易变。” 沈氏想起何德何能一家,沉默不语。这女人,终究是天空太窄。 “而且,娘,你想太多了,我也不是想要考女子科举呀。只不过,是建一个小小的学堂,认一认日常用字,教一教针织刺绣、厨下饮食的技能,学一些管家理事、田头铺子的学问。这不都是你日常教我们的吗?”苏明月解释说,再给沈氏画一画大饼,“只是,有些女孩子,家里没有这么好的条件,我就把大家聚起来,教一教。再请几位德高望重的夫人,大家一起说一说人情往来、日常交际那些事,这不是挺好的吗?” 沈氏听苏明月这么一说,细想一下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东西,而且听起来感觉也挺好的,如果沈氏年轻未出嫁前有这么一座书院,也是一段快乐无忧的好时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