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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杯?” 桌上这许多种酒,瞧着应都是他自己喝的,桑萦还未见过这般喝酒的人。 寻常人喝酒,皆是一桌酒菜只饮一种酒,似他这般,这个喝一半,那个尝一口,十来种酒混着喝的倒是也少见。 见周景宜一盏接一盏喝得来劲,她倒也没怀疑酒有什么问题,虽然知道他是陈颐的人,可总归算不得有交情,桑萦朝各式精巧酒壶望了一瞬。 “我不会喝酒。” “那便喝茶?” 周景宜回头吩咐身后的侍女几句,过不多时,便见那两位貌美侍女奉上一碟芙蓉糕,一盏果茶来到桌边,她二人一走一动环佩轻振,带着若有若无的女儿香气。 不二山庄的侍女,比起浣溪山庄陆庭深精心养着的那些侍女都不遑多让。 桑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周庄主当不是只为了请我喝茶吃点心吧?还是直说吧。” “好吧。” 周景宜朝她手边茶盏望了一瞬,带着些惋惜叹道: “就是可惜这茶了,可是特意为姑娘准备了的。” “应从哪说起呢,对了,姑娘可还记着当日在苍云山下夜袭于你的那十三人?” “那些人是接了观音堂的悬赏令,来拿姑娘的人头换赏钱的。” 桑萦从未听过什么悬赏令,但经周景宜这一说,倒是也明白了几分。 当日那些人明显是冲着她来的,但又不知道她的师门来历,一见到归一剑,认出是天归剑宗的人,便心生退意,原来是因为悬赏。 她看向周景宜,“这悬赏要的是什么?” 周景宜笑道:“你的命。” 桑萦微微默然,继而问道:“为寻仇还是另有目的?” 周景宜身朝后靠,饮尽杯中酒,笑吟吟看着她。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天归剑宗可收到过一封信?在碧涛剑派灭门之前。” 他若是单单问信,桑萦还不确定他是何意,但他一提碧涛剑宗,她便知他指的是什么。 “与那信有关?”她含混反问。 “那封信是浣溪山庄寄出的,还有些旁的门户也俱是收到了信,观音堂便也在其中。” “姑娘不妨猜猜,观音堂的选择是什么?” 周景宜既是这般问,那也不用她猜了。 “观音堂和浣溪山庄联手,却要对我发悬赏令?”桑萦问道。 “是啊,姑娘想想,浣溪山庄的庄主陆庭深野心昭昭,又同天归剑宗有宿怨,届时遍请天下英豪,在众人面前以林惊风师徒二人的人头祭刀,多壮声威啊。”他淡笑道。 桑萦腾地站起,几乎有些站不稳。 她直直盯着周景宜,“你说什么?” “我说用林惊风的人头祭刀……” 周景宜一字一句重复,尚未说完话,便被桑萦提剑横在颈边。 实则他也没躲,只笑看着她。 “姑娘好凶啊,我们那位太子殿下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他抬手握上桑萦的剑,手掌翻覆间将她翻腾的内力尽数消解。 “同我拔剑没用啊,你师父又不在我这。” 桑萦这会也回了神。 方才她太心急了。 师父的消息,她寻了快大半年,杳无音讯,她几乎也要以为师父凶多吉少了,只抱着一股不甘的心劲儿,想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腔孤勇地在这乱局里横冲直撞。 如今骤然从周景宜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她几乎是一瞬间,气血便朝头上顶。 她撤了剑,一瞬不差得紧盯着周景宜。 “浣溪山庄我去过,一处不差地走过,我师父并不在山庄里,你又是从哪得来的消息,说我师父受困在浣溪山庄。” “不是浣溪山庄,难道姑娘觉着是暹圣教做的?”周景宜笑着反问。 “何况姑娘若是当真半分不信的话,周某今日便不会在这等到姑娘了。” 周景宜避而不答,他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模样,拿过桌上方才让侍女后呈上来的果茶,倒了一盏尝了尝,皱眉点评道: “太甜了。” 他朝她望过来,“太子殿下说你喜欢喝这些,我瞧着你也不怎么喜欢。” “看来他也不怎么了解你的喜好。” “我也不怎么喜欢,如此说来,还是你我更投缘些。” 对着桑萦泛着寒光的剑,周景宜似是半点未曾放在心上。 听他这一句一句的,桑萦心里隐隐觉着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却也说不上来。 “你为何称呼他作太子,而非教主?”她按捺下情绪,随口问道。 周景宜微怔,而后笑道,“我又不是他暹圣教的人了,唤什么教主啊,像是什么邪门教派似的。” “周某可是良民,虽非朝堂中人,却也自认是天子臣。” 桑萦本也是随意问的,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也懒得同他分辩,转而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 “周庄主为何如此确定我师父受困于浣溪山庄?” “我也好奇,姑娘说此前到访过浣溪山庄,探查过山庄的所有地方,姑娘便如此笃定没有遗漏吗?” 周景宜一边端详盛着果茶的精巧茶器一边问道。 他这般一问,桑萦蓦地想到浣溪山庄后山的那方天池水池底。 偌大山庄,也就那水底下她没能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