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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萦说完,自认还算周全,便仰起头望向陈颐的方向。 他一言不发,只沉着脸,对她措辞良久的一番话如若未闻。 见他如此,桑萦试着挣了下被他握着的手腕,却立时被他以更重的力道握紧。 他朝她望过来一眼,复又朝向前方。 “累了,便去我那歇一会。”他淡声道。 桑萦怔了一瞬,明白过来。 合着方才她那一番话,他就听进去她说自己累了。 她看着他,他面上没甚表情,侧脸线条锋利,唇色也较寻常时浅些。 陈颐一路紧握她的手腕,径直将她带回到他那间石室,打开左侧里间的石门走进。 直到那石门翻转紧合上,陈颐才松开握住她的手。 桑萦试着运内力,他一松手,她体内的内息便恢复正常,不再是方才那般不受催动的状态。 她心头微松,这才转而打量此间身处的石室。 这处石室不似外间那般宽敞,但布局却处处都要精致许多。 石室内昏暗而不透光,烛灯和夜明珠折出的光亮将石室间映出一片暖色。 桑萦看到另一边有张漆木长案,案上是成摞的信笺和文书,大部分是看过的,也有没看的。 她将目光投向四周,这里的石壁想来也是有机关能打开的,否则只凭这几根长烛、几颗夜明珠的光亮,应是没法长久地在此看这般数目的公文的。 她的目光从长案处收回,在石室内一处处掠过,软榻茶台、精致酒器、几把琵琶,后面还有一展四折屏风,隐约可见其上绘着的是寒山雪景。 这里应是陈颐休息的地方。 陈颐站于桌边,朝石室内的错金博山炉中填了些什么,叠山间隙的镂空云气纹中青烟渐起,片刻后桑萦辨出熟悉的兰香。 这应是他惯用的香。 他燃了香,拿过一旁的酒器倒了杯酒,执起酒杯时动作却是顿了顿,而后朝她望过来一眼,也没说什么,却将青铜酒盏放到一旁,换了只紫砂茶碗,斟满,而后饮尽。 桑萦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正待开口问时,却只见陈颐将那茶碗随手搁在案上,而后慢条斯理地解下腰封,脱下外衫,扔到一旁,转身朝她走过来。 逼仄的石室中,唯一能进出的石门紧闭着,她和陈颐之间的氛围压抑间犹带着些说不出的暧昧。 眼看陈颐又是燃香又是倒酒,这会又解了衣裳朝她走近,桑萦心头瞬间涌现的皆是此前在京中、在苍云山时同他一起的画面,顿时便朝石门边退去。 知道陈颐也会武功,桑萦内力也尽数外放出来,背着手在石门缝隙处细细摸索,试探着想找到破门的办法。 她绷着脊背,上半身尽数靠在石门上,心念微动,探指成爪运内力意欲沿着石缝将门强行打开。 实则此类机关控制的石门,大多都有些自毁装置,先前不敢强行擅闯,但眼下她见陈颐也在此处,心知便是当真触动这些同归于尽的机关暗门,大抵也不会当真就被困死在此地。 她只是不愿如现在这般不清不楚地在这里同他纠缠。 但也不知陈颐这间石室中,这些似金非金、似铁非铁的巨石都是哪里寻来的,石面光滑,掌风指劲挨上去纹丝不动,半点痕迹都留不下。 只这么一会儿,陈颐已然来到她近前。 陈颐的神色尤为平静,望着她的深沉眸中宛如一潭静水,本就没几分血色的面容此刻更是苍白。 他抬手绕到她的身后径直扣住桑萦的手,同他寒凉手指交碰到的瞬息,桑萦真切感受到一股不亚于她的内力,且似乎与她的太古承天决同源。 还不待桑萦确认,她便察觉到,她体内太古承天决四道运转的命门尽皆被一股几近彻骨的寒气侵进,直到完全失去对这门功法的控制。 她指关蓄起的内力也在一瞬间如潮水般消退,陈颐将她两手交叠在一起,而后顺势在她身后握紧。 “不用试了,这石门你打不开,只会伤了手。” 陈颐声线也平静至极。 他单手钳制住她,而后默不作声盯着她,带着锐色的沉暗眸光久久落在她头上某处。 片刻后,他抬起另一只手将她束发的发带解下来扔到一旁,见她发丝散落下来,还不忘将她垂下的碎发理顺至耳后。 眼见他拆了自己的发带,一言不发地盯着她身上的衣衫,桑萦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恼意,抬腿朝他踢去。 她双手被他制住,体内的太古承天决也被他扼住命门,也只剩下腿是能动的。 见她抬腿踢向他的膝骨,陈颐那股寒冷至极的内息沿着她腕间的经脉遍传她周身,刹时,桑萦四肢尽数僵冷难言,再动弹不得。 陈颐再度朝她逼近,双腿将她的腿顶压在她身后的石门上,借着身量的优势,居高临下垂眸瞧她。 “这是什么?”桑萦轻声问他道。 她问地有些没头没尾,但她知道陈颐听得懂。 那一瞬间遍传她全身的,令她到现在都动弹不得的,是什么? 陈颐微微勾唇,“卿心。” “害怕吗?” “你给我用毒?” 桑萦微怔,旋即有些不敢置信,喃声重复了句。 “我不信。”她盯着他道。 “不仅下了毒。” 他一点点靠近她,语气沉缓,停在她面前极近的位置,垂眸盯着她微微开合的唇瓣,而后在她唇边极轻地贴了下,“我还燃了催情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