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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气诚恳,言辞间的失落更不似作伪,令她也觉着心底隐被刺痛。 瞧着他颇有几分沉重的神色,桑萦朝他走近了几步,踮起脚去亲吻他冰凉的颊边。 一触即离,却在本应同他拉开距离的时候被一双手臂紧紧箍在怀中。 桑萦全无防备,只能紧紧贴在陈颐胸口,他眼眸中尽是她看不懂的情绪,还未待她说什么,他声音便沉沉刺过来。 “方才还说后悔,眼下这又算什么?” “萦萦如此反复,莫非江湖中人连感情也能收放自如?” 她也没恼,只稍动了动,调整了下在陈颐怀中的姿势,在地上站稳,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腰身,同他贴得更近也更紧了。 “殿下可是喜欢我?”她正色认真道。 “我心如何,萦萦明知故问。”陈颐轻讽。 桑萦一怔,他鲜少同她用这般语气说话,但这会她倒是也并未挑他,只当他因自己方才那番话而心有不豫。 “我也喜欢殿下,若殿下也待我是一样的心思,那便是我不入宫也是一样的。” 她刚说完,陈颐将她偏向一旁的头转过朝向自己,迫她同他对视。 “此言何意?” “殿下,我不懂宫里的许多规定,可今日我在皇后娘娘殿中,却也并非白来一趟,能嫁给您做太子妃的,无一不是家中门第极其显赫的。” 桑萦声音轻缓,有些娓娓道来的意味,但说出的话却并不如何客气。 “今日受邀的这些京中姑娘,家门最差也都是书香门第,可皇后娘娘仍有瞧不上的,甚至有些姑娘自己心里都明白,一整日拼了命讨好那些身份更加贵重的姑娘,希望以后能为自己的婚事谋个好去处。” “我虽从未觉着我比之她们如何卑微,可大抵上便是我想进宫,也是极难的,我既志不在此,也不想难为殿下。” 陈颐听出她言外之意,言至此刻他方知她心里到底想得是什么。 她竟只想要一夕之欢,待日后情淡,便诸般过往情意抛诸脑后。 她倒是真敢说! 饶是他知道自己不该动怒,可他怒意上涌,只几息之间,喉间便有腥甜血气。 便如他早知自己不该动情,却早在自以为能掌控局面之时,便已经趋于失控。 “萦萦,你告诉我,”陈颐唇边弧度勾起,语气凉凉问道,“在你心里,究竟将我当成什么,又将你自己当做什么?” 桑萦听出他的讽嘲,缓缓将环着他的手松开,只一双清凌凌的眼怔怔盯着陈颐。 他的臂弯仍圈拢在她的腰身,可他面上神情冷凝,眸光沉怒。 “殿下不愿意。”她语气肯定,并非是问他。 “是我待你有所轻慢?”陈颐皱眉问她。 “我不会入宫,既不能,也不想。” 她将他的手推开,从他怀中退出来,软着声音同他解释说。 “一辈子守在宫中,同那些贵女唤jiejiemeimei,数着日子等殿下来陪我?我做不到。” “我不会有旁人。”陈颐温声同她道。 “我信殿下此刻是当真这样想的,可若是未来殿下娶妃纳妾,难道我还能同殿下说理吗?”桑萦理所当然地说道。 “殿下,我们就如现在这般,若未来殿下有了旁人,那我也会有旁人,也不会来纠缠,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好。” 陈颐被她一番自洽的歪理说得又气又怒,可又压着情绪想同她好好说。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姑娘,女儿家重视的东西,她全然不在意,旁人都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就她,敢同他说什么,你找旁人,我也找旁人。 “那便罢了。” 她有些失落,也有些难过,抿唇低声同他说。 “殿下,我来京中并非是为殿下而来的,待事情办完便也要走了。这段时日对殿下有许多冒犯之处,便敬殿下一杯,望殿下莫要怪罪。” 桑萦走到桌边,持酒壶将酒盏盈满,自己端起,将他的那只酒盏也递给他。 她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酒过喉间,直直烧进腹中,方才见陈颐喝时面色如常,如饮茶般平静,根本不知竟是如此的烈酒。 陈颐从善如流,一盏饮罢,指关捏着酒盏,眼中一瞬不落紧盯着桑萦,“这杯酒,作何名目?” 桑萦正暗悔方才未来得及护住五脏六腑,这会体内正被那杯烈酒搅地内息紊乱,血气翻涌。 听见他问自己,堪堪回神,她捏紧酒盏,低声道:“以酒会友,权当日后是君子之交吧。” 陈颐似是觉着有理,点头应是,他朝她逼近一步。 “既是君子之交,孤自是信萦萦的眼光,今日萦萦也见了许多人,你觉着何人堪配做孤的太子妃?” 他的太子妃? 桑萦手指渐渐攥紧,此时此刻,她只想想会有旁的女子同他那般亲密,心尖便泛着疼。 可陈颐气势迫人,便是明知他是有意这样说,想激自己留在他身边,心中却仍觉着愤懑。 “荣婉姑娘大气温婉,吕妙清姑娘活泼可人,想必殿下都会喜欢。”桑萦避开他的目光,慢着声音,一口气将皇后娘娘看好的两个姑娘都说给他。 第三十七章 你也不许找旁人。 桑萦从客栈出来时,已至深夜,雪犹未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