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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妙清也只是愣了一瞬,便又反握住陆书语的手,笑着随意道。 她这话算是揭了荣婉的短,桑萦瞧了眼荣婉,见她面色如常,虽是没接吕妙清的话,却也抿着唇,神色凝重,桑萦心觉不忍,对吕妙清说道: “吕姑娘,方才皇后娘娘也说了,这毕竟是荣姑娘的家事,你这般随口说出来,是不是有些失礼数?” 她刚说完,吕妙清身边的陆书语便嗤笑一声:“倒是有趣,自己都不知道从是哪个山野乡下钻出来的呢,竟然来跑到这同我们谈礼数。” “礼在于心,而不在一姓一地一国间,陆姑娘自认知礼,可说出的话却实在不符合姑娘的身份。”桑萦瞧着暖阁外淡声道。 “桑萦姑娘还真是能说会道,姑娘既是知礼的人,为何又会无名无分却同殿下同进同出,这等不知羞耻的事,我们可做不出来。”陆书语说道。 京中传言里,说殿下同眼前这女子同榻而卧,夜间还要留她在宫中,晨起时亲自将她送出宫门,毫不避讳。 这些离谱传言,在场的这些贵女心中其实大多都是不相信的。 太子殿下素来清高自持,多年来从未有过什么逾越之事。 可毕竟是传得有声有色沸沸扬扬,她们便是不信,可见到桑萦时,心中总是有几分微妙。 陆书语这一番话说罢,大多数人竟也没觉出不妥,都瞧着桑萦。 “书语jiejie这话说得过分了,桑萦姑娘只是倾慕殿下情难自禁而已,方才听说姑娘是同师父一起长大的,未曾在爹娘膝下受过教诲,同我们不一样是正常的。”吕妙清似是劝陆书语,实则却是将陆书语说的话坐实了。 桑萦蓦地起身,她眸光冷沉沉地盯着吕妙清和陆书语,见她这般,二人皆是微带惧色,陆书语抿唇又喝道:“这里可是宫中,你还要打人不成?还真把自己当成蛮人了?” 她们其实说旁的,桑萦并不在意。 同陈颐的事,其实也不算她们说错,她喜欢他是事实,无名无分也是事实,甚至,这个所谓的名分,她也不大有兴趣。 可是她们辱及父母师门,着实让桑萦心中不悦。 “我本无意同你们相争,可你们偏要来招惹我。”桑萦对她二人一笑,低声对她们说道,“当日在客栈时,我便暗示过你们的,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父亲是二品将军,妙清的爹爹更是一品军侯,大权在握,你……你得罪了我们,这京中你也待不下去……啊!”陆书语连话都没说完,便惊声尖叫。 那青瓷茶盏被桑萦徒手捏成两片瓷片,她腕一斜一震,锋利瓷片带着微光,从吕妙清和陆书语的颊边耳下一左一右飞掠而过,却只无声无息地撞在暖阁窗边的博古架上,博古架轻晃,瓷片却骤然碎成湮粉,落了一地,连一块碎片都不剩。 旁的贵女几乎被桑萦的架势吓得懵了,都失了反应。 那瓷片擦着脸侧,闪着冷光,挟着几欲透骨的凉意,陆书语惊地尖叫一声后,便只剩下几乎下一刻便要晕厥的虚弱样子。 吕妙清惊魂未定,摸着瓷片掠过的颊边,眼泪都掉下来了,她觉着脸上又疼又不疼。 许久无声,宫女们回过神来,立刻去看这两位娇客的情况,陆书语便罢了,这吕妙清可是入了皇后娘娘眼的人,若是她出了意外,只怕今日她们这些侍奉在暖阁里的人都要被牵累。 “我……我的脸好疼,我是不是……是不是毁容了……”吕妙清泪盈于睫,顺着白皙的面上滚滚而落,她喃喃道。 “姑娘没事,没碰到您的脸,您比谁都好看。”在她身前的宫女安慰着她,可是巨大的惊恐积在吕妙清的心口,哪里是旁人安慰得来的。 桑萦转身从暖阁外间的妆台拿来方小镜,走到吕妙清身前。 莫说这些身娇体贵的贵女们不敢拦她,连本应该拦住她的宫女都不敢妄动,生怕桑萦发难暴起,也要给她们来一下子。 这些高门贵女伤了,尚且有家人庇护,她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宫人,若是伤了残了,才是真的没了指望。 没管这些人怎么想,桑萦走到吕妙清身前蹲下,捏住她的下颌,将她头抬起来,让她看向镜中的自己。 小小铜镜中,她的面容姣好,半分没有伤到。 “毁女子容貌的事我还不屑于做,但是吕姑娘,我不怎么喜欢你,希望你也能懂点事,不要总来招惹我。” 桑萦耐着性子对吕妙清说罢,却只见她本是花容失色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楚楚可怜,还不待桑萦反应,吕妙清便朝着她的身后泣不成声。 “殿……殿下。”吕妙清一声轻唤堪称千回百转。 桑萦回过头,正见到陈颐走进暖阁,她将吕妙清松开,站到一旁,旁人已经跪下见礼。 陆书语恨恨瞧了桑萦一眼,未等陈颐说话,便率先说道:“殿下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些,妙清meimei只怕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她话的时候,吕妙清稍稍抬头,白皙脸颊恰到好处落下几滴眼泪。 桑萦不欲解释,更不想同陈颐解释。 她这会心情不好,也不大想同陈颐说话,转身径直便朝外面走去。 “萦萦。” 陈颐没理会暖阁中跪了一地的人,拦住桑萦往外走的去路,顺势牵起她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