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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陈颐却只是望着她,不言语。 桑萦没有避开他的眼神,她眸中带着执拗,一瞬不落地瞧着他,等他正面回答她。 陈颐定定瞧她,手渐渐攥紧,许久,他微笑着问她,“若是有,萦萦打算如何?” “若你今夜在牢中见到宋成文,他断言说从未听过剑穗,你会如何?”陈颐深深瞧着她,复又问道,“嗯?萦萦,你会如何?” 他将她今日的盘算径直道出。 桑萦犹豫片刻,转开头,低声道:“我会难过。” “殿下,你若是在师父的事情是欺瞒我,我会很难过,再也不会见你了。” 她顿了顿,又看着他正色说道:“若是师父已经……已经殒命,伤过师父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定会亲手要他们的命。” 陈颐负手站在她近前,赭红太子冠服,衬得他清贵难言。 桑萦定定瞧他许久。 她还是想要他亲口答她。 “所以,殿下,我师父的事,同你有关吗?” 桑萦轻声问他。 第三十三章 桑萦姑娘,皇后娘娘有请。…… 桑萦又问了一次,似是不得他一句亲口回答便不罢休。 陈颐瞧她良久,将目光转向大理寺院中的银杏树,语气笃定。 “林前辈失踪这件事,同我并无干系。” 陈颐声音沉沉,面上也是一派凝重,瞧着很有几分严肃。 他这话一出口,桑萦心中便实打实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陈颐对师父、对天命剑以及对天归剑宗都有些兴趣,刚同他认识的时候,他句句皆是着意试探。 是以昨日在看了师兄的信后,她心里便直直往下沉。 方才他又语焉不详地反问,不容她不乱想。 但陈颐说,这件事同他无关。 “我信殿下。”桑萦主动牵住他的手。 指关交握,她连声音中都尽是融融暖意。 “萦萦信我?” 陈颐任她牵着,只眸光沉沉锁着她,低声问道。 “我已经怀疑过殿下一次了,所以今晚我才会出现在这大理寺中,师父于我而言,便如我血亲一般,但……” 话言至一半,她稍作迟疑,低声继续说道: “但我信殿下为人,也信殿下不会骗我。” 她说罢便要去瞧陈颐的神情,但陈颐未等同她对视,便将她带进怀中。 “嗯。”他声音稍显哑然,“不骗你。” 桑萦抬手环上他腰际,悬了一整日的心结终是解开。 * 眼看便是太子诞辰,又是及冠,京城这种遍地达官显贵的地界,几乎是一夜之间便被各路消息盈满。 听说皇后娘娘给宗亲重臣们的夫人小姐皆下了帖子,邀她们在太子及冠当日进宫赴宴。 皇后娘娘的用意再明显不过。 太子殿下至今尚未婚配,莫说正妃,身边连个侍奉的人都没有过,如今便要及冠,自是想挑一位品貌双全的太子妃。 若是平时,稍有眼力的,都能看出来,这太子妃的人选定然会落在吕、楚、荣三家之中。 但这到底是流言蜚语传得飞快的京都,如今满京城,谁不知晓,太子殿下深夜留宿了一位姑娘,早上门禁开了,还亲自将人送出宫门,还依依不舍在宫门口道别。 太子殿下行事何曾这般无忌过,京中各世族又都是耳听八方的,打听来打听去,连殿下前些时候在浣溪镇的脂粉铺子中一掷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事都给翻了出来。 桑萦便这般猝然地落进京中权贵的眼中。 她本是不甚在意的,这些人只是烦了些,却也不会影响她要做的事。 只是这若是一连几日都能见着同样的几个人出现在她住的客栈,在她附近说些个酸话,便实在是有些令人生厌。 “妙清meimei,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得了旁人几分好眼色,便自觉着了不起了,一门心思便要飞到天上去,meimei说好不好笑。” 一华服少女端起茶杯,瞧了眼杯中茶汤,又放了下去,面上莺莺巧笑,说出的话却不怎么悦耳。 “可不就是,妙清meimei,到时候咱们见了皇后娘娘,同她一讲,娘娘定是也会觉着可笑。”同桌的另一位少女也笑着说道。 “两位jiejie同我说说便也罢了,皇后娘娘身份何等贵重,岂是随便什么猫儿狗儿的乐子都能说给娘娘的?娘娘最重礼数,可莫要闹了笑话。” 最后说话的姑娘声音脆嫩,格外好听,貌似劝慰,实则仍是明里暗里地带着刺。 这已经是第四次遇见她们这几人了。 次次挑在桑萦吃饭的功夫,在旁边你一句我一句地叽叽喳喳,吵得她头疼。 她眉眼冷下来。 这会饭点已过,客栈一楼里的人并不多。 桑萦将腰间的软剑解下,锵地一声放在桌上,软剑落在她桌上的同时,那三名少女围坐的木桌应声而碎,一段段一块块地落了一地。 木屑飞溅,茶盏杯盘刹时落地,木灰和吃冷的酒水残羹也迸溅在这几名华服少女的衣衫上。 “你!你好大的胆子,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最先说话的姑娘气急败坏,指着桑萦喝斥道。 桑萦似是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转向这几人,微微一笑,带着些错愕,“我确是不知几位是什么人,但不知我是何处惹恼姑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