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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是痛极,声音也是少有的虚弱,桑萦也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又怕贸然去叫人,万一他身体状况不能被旁人知晓,反倒为他添乱。 她回到他身侧坐下,沉思片刻,似是下了决定,试探道:“殿下,我能探探你的脉门吗?” 陈颐双眸轻阖,闻言睨她一眼,眸光渐渐深重。 他这一看过来,桑萦便犹豫了,低声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你,若是不方便,那便算……” 她话音未落,陈颐已经收了目光。 “好。”他应声道。 桑萦问他时,本也没想他能答允。 但见他应下了,她也没再纠结,探手伸向陈颐脉门。 她不懂医人,但是人体内共有十二正经,八门奇经,正经通气血,奇经沟通十二正经,若是他的症结是出在这八门奇经中,或许她能帮帮他。 桑萦搭上他的脉门。 他体内的情况着实不好,几股内息交错,经脉盘结,但确如她所料,这般激烈的反应,的确是奇经八脉的内伤所致。 她探清楚便收了手,望着陈颐的神色颇为犹豫。 但他眉宇间强忍痛楚的神情也一下下牵动桑萦的心。 她试探着对陈颐道,“殿下,或许我能帮你。” 陈颐闭着眼,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大凡奇经八脉受了内伤,每每发作都是痛楚难忍,体内每一处经脉都在抽痛,且都是经年不愈。 他这只怕也非新伤,但不知这皇室太子为何会受这种伤。 桑萦抬手抵住陈颐的胸膛,正要运内力,便再度被他抓住腕。 他睁开眼深深瞧她,却不言语,片刻后复又阖上,手也松开了。 她的内功修为承自天命剑,澎湃包容,石塔中也提及过,天命剑的第二层,可缓解奇经八脉的内伤发作之苦。 虽是暂时的,却好过一直活受罪。 许久,她收掌,沉吟望着他。 陈颐呼吸渐稳,神色也松缓下来。 他眼眸深暗,寒潭般不见底,只盯着她。 一时之间,二人相顾无言。 她今夜消耗极大。 夜闯禁宫本就绷着心神,又同那二人以及后来的禁军交手,眼下又消耗内力替他压住发作的内伤,桑萦也开始觉着有些疲惫。 见陈颐不说话,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归他也没什么大碍了,便想离开。 桑萦还未开口,陈颐便率先站起,朝内室走去。 她不明所以,只当他累了,便转身朝殿外去。 “萦萦。”陈颐唤她。 桑萦住了脚,回头望去,他从内殿中转出来,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另一边的软榻上去。 她一惊,下意识便要抽手,却没能抽出来。 “殿下,我要走了。”桑萦望着陈颐说道。 “外面都是禁军,你出不去。”陈颐语气平静,阐述事实一般,“先过来,你的刀伤上了药之后,我送你出去。” 他说完,桑萦才看清楚,他手中拿了个瓷罐,方才他是进去拿这外用药了。 桑萦有些愧疚,是她小人之心妄自揣度他。 “是我误会殿下了。”她轻声道。 “倒也不算误会,不必与我道歉。” 陈颐轻描淡写,说出的话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轻轻将她肩上血污拭净,放下瓷罐,轻轻在她背后点涂。 她没听明白他话中之意,下意识转头要瞧他,被他另一手绕到前来轻扣住下颌,带着又转回原来的方向。 “别动,”他松开她,在她脸颊安抚一般轻抚过两下,“很快就好。” 其实这么长时间了,血都凝了,只是又暴露在面上,又粘着血衣,白皙的肩颈,这会却看着格外地狰狞。 “可有什么要问我的?”陈颐在她身后问道。 “不算误会,是什么意思……”桑萦缓了缓,低声问道。 她不喜欢他语焉不详地与自己说话,总让她胡想乱想,心神不定。 她问得陈颐动作一滞。 稍顿片刻,他将她伤口覆上,避开伤处按住四周,“你自己缠紧。” 说罢他起身拿着瓷罐往内室走。 桑萦虽是手不大方便动,但勉强将伤口扎紧,而后起身去寻他。 他坐在内殿窗边,望着外面,不知在看什么,听她进来,便转而看向她,“好了?” “嗯,”桑萦走近了些,抿唇问他,“方才你说的,不算误会,是什么意思。” 陈颐看着她,片刻后一笑,手微张开,“抱一下?” 莫名其妙的。 桑萦不解其意,后退半步,不作声瞧着他。 他也并不意外,神色微顿。 “你瞧,我确是想,但也知你不愿,所以并不是你误解我,我也并不是那般坦荡,不必为这对我抱有歉意和内疚。”他笑道,“除了这个,萦萦便没有旁的事想问我?” “没有了。”桑萦轻声说。 其实很多事情都解释不清,便是解释,也很牵强。 比如他殿中为何会常备外敷的伤药。 比如他为何一眼便能看出她的伤是刀伤。 再比如,他那凶猛又突然发作的内伤。 可人人皆有些不足为外人言道的事,这些事归根结底同她没甚干系,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