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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杀伐果断的性格与他先前淡漠温和的样子大相径庭,这个下马威足够让某些冥顽不灵的朝臣认清楚他并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连着几日上朝,众人战战兢兢,绷紧精神,不敢有任何懈怠,更不敢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搞事情。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拖出去乱棍打死的人,更不想用自己的鲜血去清洗宫门的石砖。 从前七皇子的党羽被挨个清算,流放的流放,处死的处死。张家这棵大树彻底倒了,盛家虽说也受到了牵连,但至少族人性命得以保全,下场远比张家人要好。 盛暄并未辞官,他被打发去了闲职。没什么实权,也掀不起风浪。 太后还对张家和盛家联手陷害太子行巫蛊之术这件事耿耿于怀,满腹的怨气,忍耐多年,早就恨不得将他们通通处死。 儿子留有余地,她却不想如此善良,因而特意去了趟金銮殿。 新帝刚刚登基,朝政繁忙,整个人又瘦了不少。 太后喝了杯茶,就说到正事,“你打算如何处置盛家人?” 卫璟垂眸,“母后打算如何?” 太后冷冷的说:“男眷处死,女眷流放。” 卫璟沉默思考半晌,“盛家并未出错,我不能这样做。” 太后不满道:“真想治他们的罪,总能找到罪证。” 卫璟并不想这样做。 她知道该怨怼他,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她应该投胎转世,说不定已经去了个富庶的好人家。 卫璟看见窗外的雪景忍不住就又想起了她,他不知道她喜欢不喜欢下雪天,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去哪儿都要抱着汤婆子的人,应该不会喜欢。 可但凡院子里有积雪,她就忍不住冒着严寒跑出去堆雪人。 偷偷的,以为没人看见。 他们十岁那年,京城连着下了半个月的大雪,积雪足足有到小腿那么高。 太傅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假,她住在东宫的偏殿,躲在屋子里烤火,任谁来叫都不出门。 江桓他们正是闹腾的年纪,去冰上垂钓,没看见他身后的尾巴,不禁好奇,“殿下,你的跟屁虫今日没跟来吗?” “没有。”卫璟想了想,“她在屋子里睡觉。” 藏在床上,都不肯挪动。 江桓暗戳戳说她懒。 湖面冰层太厚,砸出洞口就费了很大的劲,垂钓好半晌也没有鱼儿上当。 他们又觉得无聊,打算回去补完太傅布置的作业。 刚步入东宫,在院子里看见白雪天的一抹红,少年穿着母亲一定要他穿上的红衣,偷偷蹲在灌木后堆雪人。 江桓嘲笑她说幼稚。 卫璟那时觉得她确实幼稚,双手冻得通红还玩的不亦乐乎。 她堆的雪人也不怎么好看,身子圆头更圆,腊梅做的眼睛,树枝做的鼻子,没有嘴巴。总归是个丑东西。 太后看见儿子对着窗外发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这雪下了两天,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个寓意倒是吉祥。” 卫璟从陈年旧事里回过神,不咸不淡从鼻腔应了个嗯字,“母后还有别的事吗?” 盛家的事,太后可以不强求。 可事关他的子嗣,就要多嘴几句。 “如今朝局已定,你后宫无人,总不能一直空着。” 她的意思是先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先将人接进宫里,培养感情,说不定儿子就开窍了。 而不是还是这种清心寡欲叫人担心的样子。 卫璟淡淡敷衍:“母后,儿臣要为父皇守孝三年,过了三年之期,再说也不迟。” 太后急得上火,“怎么不急?!你如今年纪真的不小,连个孩子都没有,这……” 卫璟不大耐烦,“你若是喜欢,我从宫外给您抱一个来玩。” “你真是要气死我。”太后愁得快要睡不着,“你怎么如此不开窍?该不是有难言之隐?” 卫璟听着头疼,“您就当我不行。” 太后一时都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头疼脑胀,惴惴不安离开金銮殿。 她回去之后还不死心,满心满眼琢磨,得想个法子让新帝尝尝女人的滋味,尝过味道定会意犹未尽。 — 盛皎月在南方过冬,也觉得难捱。 湿冷的气温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屋子都好像四处漏风,哪哪儿都是冷冰冰的。 她在四角都放了暖炉,也不顶用,该冷还是冷。 为此盛皎月特意搬到朝阳的屋子,夜里这才好受许多。 掌柜的儿子姓张。 一丝不苟的张大人白天竟然来给她送炭,还是精细上等的银炭。 盛皎月受宠若惊,不大好意思白要,从柜子里摸出藏好的银子非要给他。 张大人不要。 “是我母亲让我送来的。” 盛皎月蹙眉,“那劳烦大人将银子转交您母亲。” 张大人似乎还是不情愿,他长得很清俊,淡淡的、没什么攻击力的、叫人舒服的长相。 “我母亲不要。” “既然如此,我不能白收你们东西。”盛皎月道:“您拿回去吧。” 张大人说:“盛姑娘不要就扔了。” 他说完转身告辞,弄得她哭笑不得。 短短几个月,盛皎月发现张大人是个很听他母亲话的男人,总是帮他母亲往她的屋子里送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