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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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人都看见了!当时天下着大雨,天上劈着闪电,耿忘书就那么走了进来,脸色惨白! 什么时候? 三天前的晚上,把好几个人吓病了,还吓死一个,嘿嘿。他话落,面上只一丢丢害怕的情绪,嘴角浮现一丝奇异的弧度,甚至伸出舌头舔着唇。 卫燕思端详他这副表情,不由的胸口作呕,在廊下寻了个地方坐。 别弄脏您衣裳,小的替您掸掸吧。春来急忙道。 卫燕思道了句无妨,又对乞丐道:你既然怕鬼,为何大晚上的一个人往前院来? 找我的碗呀,找了好久!乞丐扬了扬破碗,像是在显摆一样宝贝。 这理由够新鲜。 为了一破碗,连鬼都不怕。 难不成,碗是祖传的?春来感到匪夷所思。 嘿嘿,吃东西总要碗呐。 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吃东西要碗,没饿死都不错了。 春来弯下腰,朝卫燕思嘀咕:主子,这人疯疯癫癫的,咱们离他远一些。 卫燕思很认同,拉着曲今影到身后,又问乞丐豫州城内的情况。 乞丐猛拍几下大腿:你们不会是要去进城吧?哎呦,去不得去不得!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会死人的。 难不成城外有吗?你们全呆在城外。 乞丐再次露出奇异的笑:我说过了,烂命一条,吃啥不是吃。 这下,三人都察觉到不对劲儿。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十章左右就要回宫了,所有的铺垫就都结束了,然后哈哈哈哈 第66章 卫燕思如坐针毡, 两腿绷得笔直,不敢有松懈。 乞丐愈发起劲:这城外头还真有! 他倏然顿住,鼻子猛地吸了两吸,漆黑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圆:闻到了吗?你们闻到了吗? 卫燕思仰头, 学着他吸鼻子, 空气中竟然真的有味道,是淡淡的rou香味。 不可能啊! 她在宫里尝过天底下所有的山珍海味, 从没闻见过如此独特的rou香, 浓郁醇厚, 又似酒般甘甜, 在口齿中漫溢,回味无穷。 香味好奇特。卫燕思道, 曲今影抬手往南边一指:是从后院传来的。 有rou吃啦,又有rou吃啦!乞丐扔开拐杖, 大笑着往后院跑,像个疯子。 曲今影下意识的靠近卫燕思,低声道:我们一并去吗? 嗯。 春来接下卫燕思手中的火把, 重新领路,朝后院走着。 rou香味渐渐变浓, 走到后院门口, 她们一颗心全然悬了起来。 三人紧挨着, 并排站在门前, 只见院子里生起一口大锅,底下放着燃烧的干草和柴火。锅里的水煮开了, 噗噗一阵乱响。 春来的火把往下移,照见地上有数滩血迹,或连成线状, 或散落成点状。 卫燕思指着一滩血,示意春来将火把照得近些。 橘黄的光照在血上,折射出炫目的光泽,似要像把血煮沸,卫燕思不知怎的,感觉这些血尚且热着。 她的呼吸紧在喉咙里,呼不出也喘不上,脸颊憋得发烫。 曲今影见状,一只手贴上她背心,由上往一遍遍替她顺气,迭声道:我们还是走吧。 既然来了,哪有走的道理。 卫燕思不肯听,伸出手向春来讨回了火把。 阿思,我们走吧!曲今影还在劝,她猜到锅里煮着什么了。 卫燕思抬脚跨过门槛,脚步开始很轻,像是怕打扰到某种东西,之后大喘两口气,闻到了夹在rou香中的血腥味,脚步变得沉重。 她走向那口大锅,锅前里里外外围着三层人,俱都不管不顾的将手探进煮沸的rou汤中,挣抢出一块rou来,放到嘴边,近乎发狂的啃食。 太好吃了,太好吃了。 好多天没吃到rou了。 我快要饿死了。 卫燕思直冒冷汗,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沿着眉骨往下淌,直淌进心底,淌进骨髓 整个人突然失去力气,像是了大病一场。 她在疯狂的人群中找到了那个乞丐,其正将老大一块rou放进破碗中,蹲在锅边美滋滋的吸着碗缝流出的汤汁。 你在吃什么?卫燕思双目赤红。 rou啊!乞丐举起破碗,怕被她抢走一般,又迅速收回去。 什么rou? 乞丐狼吞虎咽,rou吃个精光,半跪起身子,一手搭在锅沿边,用破碗在汤里捞rou渣。 无形间,仿佛有一只大掌攥住卫燕思的胃,肚子在急剧收缩,她转过身,捂住肚子干呕。 曲今影扑上来,半抱住她:阿思,我们走! 心爱之人的怀抱柔软温暖,带有独特的茉莉花与薄荷的香气,驱散世间一残酷,传递以无限力量。 卫燕思好受了些,扶着柱子,勉强挺直腰背,再然后就是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 卫燕思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人拿刀砍断了手脚,丢进一口大锅。 锅里的水起先是凉的,后来变热了,再后来变得guntang。 她浑身很疼,挣扎着,惨叫着,祈求着,流干了眼泪,哭哑了嗓子。 绝望时有人将她从锅里捞了出来,等她再睁开眼,面前站着一个女人。 这女人生得极好看,眼眸漆黑,眉梢微扬,笑起时,面庞舒畅,有如菩萨般圣洁,定是个温和的性子。 而她则成了一个小孩,小小的手,短短的腿。 阿思乖。女人弯下腰,摸摸她的头。 卫燕思问:你是谁? 女人抱她进怀里,带她上了一座很高很高的楼阁,入目的景致变得开阔,近处的街道人来人往,远处山水朦胧暧昧。 阿思,看见了吗? 这是你的子民,你要保护他们。 卫燕思仍然固执的问:你是谁? 我是娘亲啊。女人刮她的鼻子,宠溺道。 不不不,我有娘亲,在宫里,在慈宁殿。 女人点头:你要好好照顾她。 不,是她照顾我,我是小娃娃,需要她照顾。 那你就快快长大。 梦到这里,卫燕思便醒了,慢悠悠的睁开眼皮,入目是熟悉的车顶,耳畔是熟悉的车轮声。 阿思! 是曲今影在唤她。 卫燕思扭头:我睡着啦? 曲今影扶着她坐起,再倒了杯水来:你昏过去了。 我可真没出息。卫燕思腹诽着。 她小口小口的嘬着水,慢慢饮尽后,道:我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了吗?曲今影调皮道。 一个女人。 你背着我梦别的女人! 哪跟哪儿啊。 卫燕思呛了一口,笑道:我好像认识这个女人,可我想不起她是谁? 又或许是原主认识那个女人,梦是原主对那女人的记忆。 她在包袱里翻出纸笔,趁着记忆尚且热乎,画下女人的样貌。 你瞧瞧,认识这画中的人吗? 曲今影将画纸捧到眼前,认认真真地端详,眉头越皱越紧:画的是个人? 卫燕事:呃 好吧,她不擅长丹青,画上黑乎乎的一团,的确很难辨认。 她拿回画纸,揉成一团,丢出车窗外,改成以口描述。 曲今影来来回回听了三遍,脑袋晕成一团浆糊:你确定你认识她? 确定。 或许她曾是宫里的旧人,你儿时见过罢了。 倒是有可能的,原主在宫里长大,上皇的某个娘娘温柔体贴,留下点美好的印象,并无不可能。 卫燕思思量着,叫停了马车,唤春来进来问上一遭。 春来妥妥的一问三不知,他小卫燕思几岁,卫燕思记不住的人,他从何得知。 话糙理不糙,卫燕思催他回去接着赶车。 春来爬到车帘外坐定,提议道:要不请风禾大人出来问问? 问自然是要问的,可眼下不合时宜,既然决定兵分三路,不到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等我们处理好豫州的事再问吧。曲今影摸摸卫燕思的脸,扶着她重新躺下去,别cao心了,以后回了宫,自有忙不完的事等着你。 卫燕思把手放在肚皮上,莞尔一笑,闭上眼睛打起盹。 再醒来的时候,豫州城到了。 打帘子一瞧,和想象中的一样,秋风萧瑟,清清冷冷,商铺大门紧闭,路两旁落叶翻卷。 卫燕思一时失神,很奇异的感觉,没有惊、没有怒、亦没有悲与哀。 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她放下帘子,提起茶壶,斟上一杯茶。 茶水早凉了,曲今影只准她抿一小口,润润嗓子。 她手腕颤了颤,低下头,茶水摇晃出杯口,濡湿了她新换的衣裳,一件浅紫色的方领长炮,素净文雅,干净利落,止不住的矜持贵气,与荒芜的豫州城格格不入。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无情无欲的原因在耿家别院,被人吃人的可怖给吓傻了。 茶杯磕回矮桌,她的视线凝在地毯上,语调无起无伏: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 之前遇着事儿,她总想快快成长,成为明君,勤政爱民,开太平盛世,一路走来到豫州,她不由怀疑自己,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 会好的。曲今影抽出手帕,擦拭她衣襟处的水渍。 不会好的。 你来了豫州,这座城就会好起来,大雁也会好起来。 但愿吧。 卫燕思阖上眼皮。 若豫州一事能顺利解决,许能敲山震虎,可卢池净不是个好对付的,弄不好真能废她帝,要她的命。 我会陪着你。曲今影道。 卫燕思冷不丁的落进一个温暖馨香的怀抱,而曲今影的下巴就抵在她发顶上,一字一句,如念誓言般郑重庄严:阿思,我会永远陪着你。 沧海桑田? 荣辱与共。 卫燕思的心湖惊起涟漪,她回应着这一拥抱,双臂圈住曲今影的腰肢,收紧,再收紧。 直到曲今影喘不过气。 可她偏不愿曲今影离去,埋首在她发间,有发香在鼻息处漂浮。 这是她们第一回 相拥,两颗满怀忐忑的心脏紧紧挨着,跳动、guntang。 情绪交织在一起,似冰火相融,在最炙热的刹那归于平静。 车厢的狭小空间,有某种美好。 卫燕思用脸颊摩擦曲今影的耳朵,呢喃道: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谁说你没出息!曲今影难得显出刻薄,与她分开些,瞪大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我说的。 不准你妄自菲薄! 马车慢下来。 春来吁了一声,停住了车。 她们相视而笑,携手跳下车辕,推开一家客栈的门。 大堂内桌椅残破,狼藉不堪,蜘蛛结出一层又一层,满是人去楼空的沧桑感。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啦~~~ 第67章 春来忙不迭的抱起一根长凳放好, 用衣袖当帕子,可劲儿的擦:二位主子,颠簸了许久, 你们先坐,我去厨房找找吃的。 豫州哪会有吃的?卫燕思取笑道。 春来鼓起腮帮子, 笨拙道:我去将车上的包袱取来, 您吃点干粮吧。客栈总有井水, 总有灶,我去烧两锅热水, 您泡个澡房间我也收拾出来,你和六少夫人今晚就有歇脚的地方了 他俨然小话唠,喋喋不休着。 卫燕思摁他在长凳上坐下:你没日没夜的赶马车, 该休息的是你。 春来直道使不得,有违他太监总管接班人的工作准则。 好似怕卫燕思抢他的活儿,他拔腿就冲出去,把车内的行李全数背在背上、抱在怀里,上楼去了。 脚步噔噔噔, 差点给楼梯踏出个洞。 卫燕思担心楼梯许久没人打理, 受不住他的折腾。 冲他喊道:你慢点儿。 春来便噔噔噔噔的跑下来:您别动, 坐着吃干粮,我手脚麻利, 收拾好房间就来请您。 卫燕思只好依他, 命他速战速决。 曲今影若有所思道:我入宫, 要春来做我的管事太监成不成。 只要你高兴,我给你当太监都成。 一国之君,堕落至此。 曲今影很忧伤。 她们打情骂俏一会儿,一扭脸, 发现天已然黑下来。 这天黑的可真快,毫无预兆。 曲今影绕进柜台后头,翻出几只蜡烛点上。 朦胧的烛火,勉强照亮眼前的景物。 这时,有人叩响了窗户。 谁!卫燕思前所未有的警惕。 六公子是我,风禾。 终有一天,她要改掉风禾爱走窗户的臭毛病。怪吓人的。 卫燕思平复杂乱的心跳,拉开了窗户,待风禾跳进来,严厉道:事先说好的,若非情况紧急,绝不见面。 小的明白。风禾弯腰垂首,鼻梁有汗珠密布,于昏黄的烛火下,折射出晶莹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