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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自己明明又过得那般粗粝,前世里几次见他受了伤,抑或是里衣襟口因cao练而破掉,他都毫无察觉。 沈寂一个人坐在床榻上,有些出神。 门外忽然响起了谢泽的声音:“沈大人醒了?今日是冬月十五,大人一会儿用过了膳,可……可还有体力随殿下一起前往静水寺吗?” 沈寂微抬眼。 今日是冬月十五,是宫中惯来为新年祭祀祈福的日子。 “知道了,我一会儿便去收拾,多谢总管告知。” 今日宫中各位亲王都会携手下出席,盯在她身上的目光不少,乍一不陪着段渊前去,若是有人问起,恐怕又是麻烦。 沈寂起身用了些粥,理好衣裳,打算出去了。 还没等走出去,却见段渊推门进来。 日光错落地折在他身上的玉色长衣上,他今日穿得庄严了些,银狐领的披肩压在身上的白衣上,镶金丝的繁复刺绣衬出隽贵。 皮毛之中的银辉中夹杂着几丝润泽的黑,勾勒着他的侧脸轮廓更加挺拔有致。 似有幽淡笑意游走在他骨相分明的脸上,他缓步朝沈寂走过来。 沈寂无端觉得耳廓发热,想往后退,又觉得被他这视线黏住了脚步,只得低头行礼:“见过殿下。” 却被那人一把搂过腰身。 “拘什么礼?”段渊将人拉得离自己很紧,垂首问,“可还疼?” “……” 谢泽他们就在外间候着,距离这房门只有一步之遥,此刻听见自家殿下这声音不低的问话,默默把耳朵堵上了。 沈寂一时语塞,在他怀中挣扎了瞬,欲推开他。 段渊不放手,轻啧了一声,不满道:“干什么?这样都没睡熟?” “……”沈寂恨不得封上他的嘴。 看到自己怀中这人眼角眉梢终于有了些恼意,段渊满意地勾唇,这才正经了些:“还能走?” “能。”沈寂一敛目,答得飞快。 段渊轻笑点头:“那便走吧。” 沈寂应下,本想跟在他身后,谁知他那手从她腰上滑下来之后径直攥住了她的手。 带着薄茧的拇指缓缓划过她的手背,最后将人握了个牢。 “殿下……” “怕什么?”段渊回过身,笑容慢条斯理,“府中人还有什么没见过?” 谢泽像是为了呼应段渊这句话一般,连忙抬眼真切道:“冬日里天寒地冻,沈大人便为殿下暖暖手吧。” 沈寂眉心一跳,半晌说不出话。 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 不过,倒和谢泽说得相反。 段渊体热,手掌在冬日里都是温的,如今攥着她的不放,像是在为她暖手。 他手指上微凉的玉扳指亦被他摩挲出浅温,起不到半点警醒人清明的作用。 沈寂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手掌渐渐放松,由着他了。 先是到了宫中,时间不算早,已经有不少人到场。 皇帝正在御书房同中书的学士说话,瞧见段渊来了,抬眸淡笑道:“你那个侍读工作做的不错,薛瑞正在夸呢。” “父皇赏识,竟不知沈经历这样出色。”段渊亦笑着望着他身后人,开口道。 “沈经历上次所提的那个处理赋税的方案,老臣以为可行。分级而税不仅能够减缓底层贫农的赋税压力,亦能让富商与贫农之间的差距减小,实在是非常值得推行的方案。”薛瑞道。 皇帝沉思片刻,点了头:“确实不错。” 见皇帝看过来,沈寂开口道:“此方案只是初提,还有很多需要完善之处,若真的推行起来,还需户户落实才行。这样势必会加重户部的负担,臣以为还是要分区执行,以地方统管为主。只是地方统管,亦有一些层级剥削之制的出现,若是朝廷统一划令标准,想来能规避不少这样的祸患。” 皇帝听过以后,开口笑道:“沈经历年纪不大,看事情却透彻,往后当有大发展才是。此提案朕会好好考量的,可令户部先在京中试行,若有成效,便可推及。还是年轻人有想法,户部那些官员们,日日都想着怎么严治赋税,却没想过堵不如疏。一案不行,换而行之,或有出路。” “朕如今倒是瞧出,你当初看上她什么了。”皇帝说罢,侧头瞧向段渊,赞许意味蕴在眼底。 “恐怕辜负父皇的心意了,”段渊敛目笑道,“实不相瞒,当初儿臣只是瞧上沈经历生得好看。” 沈寂身子一僵。 皇帝却只当他在玩笑,骂道:“什么人你都能打趣!” “不过……”皇帝仔细端详了一番,点了点头,“沈经历的确生得清秀。若光凭相貌来看,可不知晓她心中还有这样的丘壑。” “陛下,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可要出发?”李容海在一旁恭声提醒道。 “人都到齐了,那便走吧。”皇帝点了头,起身欲行。 沈寂站在段渊身后,侧身让开,行礼恭送。 刚抬起眼,却忽然对上不远处顾珏注视的目光。 那人眼角纹路深邃,眸中似含着淡笑,可那眼底折射出的凛光却足以让人不寒而栗。 沈寂没有避开,径直对上他那眼神,亦淡笑着,行了一礼。 顾珏凝了她良久,最终还是收起了那份考量的目光,轻点了下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