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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婷已经正式歇了产假,这两天就要生产了,办公室里临时招了个实习生,应付她的那摊事儿,小姑娘虽然没什么经验,但人很机灵,领悟力强,学东西很快,总算没有因为张婷的离开而太过手忙脚乱。 今天办公室里就我们两个,午饭过后,有短暂的空闲,我便和她坐在办公室对面的小会议室聊天,听她讲学校里的趣事儿,不时会心的笑,插句嘴,好像又重温了一遍读书时的光景。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我有些恋恋不舍的走出来,很意外的,发现电话是温静打来的,神经不由自主的绷紧。 “猜猜我在哪里?”她笑嘻嘻的问。 “你,不会已经回来了吧?”以她这样的口气,傻瓜也能联想到。 “正确!”她开心的笑,“今天是阿海生日,我特意赶回来的。” 我苦笑,半天的好心情象一缕烟似的随风飞散掉了。 毫不知情的温静兴高采烈的继续道:“我在沈记订了位子,晚上一起聚一聚啊。” “你跟阿海说了吗?”我疑惑。 “还没有,我第一个想到的可是你哦。”说毕,又是脆脆的笑。 我忽然心一横,应声道:“好,晚上,我一定去。” 温静欣然道:“那先这样吧,我给阿海打电话。” 我持着电话发愣,小实习生端了杯咖啡过来递给我,乖巧的说:“秦姐,喝杯咖啡提提神儿。” 我对她笑笑,道:“谢谢!” 暗暗摸了摸脸,难道自己很没精神么? 没多久,钟俊海就打过来给我。 “你去吗?”他问。 “去。”我简单的答。 “……好,下班你等我。”他顿了一下,飞快的说。 我们已经心照不宣,该来的迟早会来,总是躲着不是办法。 整个下午,都是小实习生在忙碌的准备一些资料,复印,装订,偶尔过来问问我。 我对着电脑心不在焉,脑海里却是思绪翻腾,作着现场模拟,见了面,该怎么招呼,然后找什么样的时机说,怎样措词,一遍一遍,不厌其烦的演练。然后,回过头去,发现总有疏漏,总不尽如人意。 就这样心神恍惚的捱到下班。 实习生是按小时结算工钱的,所以走得准时,她一离开,办公室里就只剩了我一个,复印机也终于安静下来,耳根彻底清净。 我就在这样的寂静中边等钟俊海,边平息心神,安慰自己,情况也许不会太糟。 钟俊海有事拖得晚了些,等我们坐车出了厂区大门,天已经擦黑了。 温静追了好几通电话过来,我告诉她会跟钟俊海一起过去,她才放心。 坐在车里,他转头望我,含笑相问:“心情如何?” “有点紧张。”我老实作答。 他用力拍我的手背,道:“真不像你,拿出小时候爬树的勇气来。” 我噗哧笑了。 那是棵枣树,高高大大的,上面有熟透的枣子,我们用竹竿去打,可是收获甚少,最后我不耐烦了,不顾他们的阻拦,执意爬了上去,洋洋得意的摘了枣子往下扔,结果,等要下来的时候我却害怕了。 我叹道:“要什么事都象小时候那样简单,多好啊!” 分东西论个数,做错事挨屁股,清清楚楚,泾渭分明。 钟俊海伸手揉揉我的发顶,“放心,我没那么大的魅力,别把我当个宝似的。” 我双掌合十的祈祷,“但愿如此。” 餐厅不大,却很雅致,淡淡的背景音乐从头顶和角落传来,是我很喜欢的“rain drops on your head”,传递着一份并不张扬的明快,于悄然中舒缓了我的神经。 接待员引我们进了包厢,打开门的那一刻,我和钟俊海都愣住了。 包厢里,除了温静,还有钟俊海的父母,他们坐在正席的位子,与温静谈笑风生,尤其是钟瞿,那眼里流露出来的赞许和疼爱竟然令我心生胆怯。 眼前的场面是我始料不及的,所有烂熟于胸的措词顷刻间不翼而飞,我的脑子里只有空白。 “呀,秀妍,你们来啦。”温静一见我们就象小鸟般飞了过来,挽着我的胳膊在她右手坐下,这才看向仍站立在门边的钟俊海,嫣然道:“阿海,你也坐吧。” 她的左手有一个空位,显然是留给他的。 钟俊海扫了我一眼,却转过桌子的另一边,伴着他母亲汪阿姨坐了下来,与我遥遥相对。 温静只当没注意,唇角微扬,一脸的欢欣。 我很久没跟钟家父母见面了,寒暄自然是免不了的。 钟瞿年轻的时候是个火筒脾气,在官场跌打滚爬了这么些年,印象中那一脸的阴骘之气竟然全部收敛,一味和蔼的露着笑意。 汪阿姨保养得很好,白皙娟秀的脸上看不出太多皱纹,打扮端庄得体,只一眼,便能看出钟俊海长得象他母亲。 她在一家大型的国营企业做工会主席已经多年,很有女领导的气度,脸上的笑容透着温暖,目光却很犀利。 温静快速从一个宽大的帆布包里掏出两个包装精致的盒子,先递了紫色的那个给我,“我从深圳给你带的礼物。” 我接过来,道了谢,放在一边,并不急着拆。 她又直起身子将另一个棕色包装的隔着桌子,伸长了手递向钟俊海,“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