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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摇了摇头:“做太子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我才不干。” 虎斑犬和獒犬对视一眼,二者都看出来对方的无可奈何之色,但常宁还是不肯甘心:“弘历,只有做太子,将来才能成为人上人,你……” 弘历嘻嘻一笑:“这有什么好的?各个都像我父皇那样,在那么高的地方站着, 然后看底下人?把每个人的表现全都看在眼里?那多没意思啊!” 现在看来,弘历是铁了心不想做太子,甚至完全没有要跟弘时争抢的意思, 福全和常宁没有办法, 只好作罢, 换了个话头来提醒弘历:“弘历,虽然你不想跟弘时争,但是弘时现在这么恨你, 又跟老八老九勾结在一起,要的还是兵权 ,你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他们要是对你不利,将来你可怎么办?” 常宁也跟着劝:“对啊,往后你可不能贪玩就一个人跑出来,连一点侍卫都不带,太危险了!你还每次出来都会碰到弘时,你说说,要是被弘时发现你在,把你打一顿,那可怎么办?” 弘历嘴角翘起来:“现在又不是小时候,更不是在宫里,他在外头见八叔九叔,就算是我撞到他,那也该是他反过来求我,求我别把他在外面的事情说出去。他还敢对我不利?除非他疯了!” 少年一边说着满不在乎地话,一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不过啊,年羹尧的权利确实是要收回来,这一点,父皇早就想到了。” 弘时等人一番筹谋,动静越来越大,他和老八老九关系密切,也被其他人留意到,只有弘时自己还懵懂不知。 而皇帝忙于收拾年羹尧,暂时还没能够腾出手来教训弘时,就暂且记下。 到了四月的时候,年羹尧被撤了官职,从青海调走。再往后,年羹尧身上的官职一个接一个被撤掉,原本炙手可热的年家人,也都被摘了官帽,纷纷下狱。 年氏一族风雨飘摇,只剩下一个年贵妃仍然在后宫之中屹立不倒。 宫里面的风向一天一变,原本热闹非凡的翊坤宫变得冷冷清清,平日里和年贵妃关系最好的齐妃更是完全不露面,谁要是说一句年贵妃,她还能当场变脸。 但弘历却依旧隔三差五派人送东西去翊坤宫给福惠,一如从前。 这一日,年贵妃派人请弘历过去翊坤宫。 弘历凝视着面前的兰花,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兰花情急之下,跪倒在地,不住地给弘历磕头:“殿下,殿下,您就去看看贵妃娘娘吧!娘娘从前对您这么好,您就去看看她吧!奴婢求您了!” 桂花猛地磕头,不多时额头就红了一大块,她哭得可怜,弘历沉吟片刻,起身:“你不用哭了,快些起来收拾一下,带我去看看娘娘。” 德胜库巴二人依旧是寸步不离地跟着弘历,收拾了皇后送来的人参雪燕一并带过去给年贵妃。 一进去翊坤宫,弘历就察觉到,翊坤宫中年萦绕的药味又重了不少,这在旁人看来,无疑是贵妃快要衰亡的征兆。 事实上,弘历第一眼见到贵妃的时候,脑海里面涌出来的也是这个念头,他猛地皱眉:“娘娘,您现在病成这样,怎么也不让太医过来给你治病呢?” 面前的年贵妃形容枯槁,整个人骨瘦嶙峋,就像是一截枯木一样,就连伸出来握着弘历手腕的手指,都骨节分明,看起来像是随时要突破薄薄的一层皮rou一般。 若说年贵妃从前只是面带病容,有些虚弱消瘦,那么这两个月没见,年贵妃的身体可以说是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衰败下去,看得人触目惊心。 弘历面上的惊讶之色使得年贵妃苦笑起来:“我,咳咳!” 她咳嗽两声,兰花见状,连忙捧着手帕去接。 弘历眼尖,一眼就看见了纯白手帕上面的殷红血迹,他立即站起来:“我去叫太医来!” “不必了!” 年贵妃微微提高音量,叫住了弘历,而她叫了一声,又继续俯身咳出几口血。 看见年贵妃这样,弘历也不好再违背她的意思,而是担忧地看着年贵妃:“娘娘,您这样有多久了,为什么先前没有听您提起呢?” 兰花张嘴欲言,年贵妃却摆摆手阻止了她,年贵妃苦笑道:“其实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哥哥这人,虽然聪明绝顶,可是却过于傲气。他总觉得,无论他做什么,陛下都是念着他的好的。” 年贵妃答非所问地说了这么多,又自嘲一笑:“他落得如今这个地步,我早就想到了,只是想到了又如何呢?我这身子还是垮了。” 弘历其实也能猜到年贵妃的身体急剧恶化是因为年羹尧,但是亲耳听到的感觉和猜测出来的结果毕竟不同,他如今见到年贵妃这样子,也觉得于心不忍:“娘娘,其实年大将军所作所为,和您并没有关系,您何必用他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呢?” 年贵妃望着弘历,见他眼神纯澈,并没有厌恶和敷衍,有的只是对于生命即将逝去的惋惜,这时候,年贵妃心里才算是真的一松,她冲着角落招了招手。 弘历的眼神瞬间一凝。 角落里走出来一个怯生生的孩子。 正是福惠。 不知道福惠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听他们说了这么久的话。 弘历看着福惠,眼神有一瞬间的沉凝,而年贵妃看得分明,此时也只能够苦笑:“四殿下,我不得不这么做,为了福惠的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