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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考第一?还有没有点儿别的招了……”弘历低着头嘀咕一句,好嘛,天底下的爸爸用来对付小孩儿,用的都是这一招! 面前这少年脑袋低垂,脚尖还在地上碾来碾去,一阵夜风吹过,飘落的树叶落在他脚边。 他动作顿了一下,脚尖绕开那片脆弱的树叶。 弘历的举动全数落在雍正眼中,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看着弘历的眼神越发柔和,真正可以称得上是“慈父”般的眼神了。 就当雍正十分难得的慈父心肠发作,准备干脆直接松口答应了这可怜可爱的要求时,却见对面的少年抬起头来,下定决心一般开口:“好吧,考第一就考第一,难不成我现在还能怕了弘……三哥不成!” 这孩子真是不禁夸! 雍正一哂,倒是没有生气,反而说道:“好啊,那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你的大黑和雪狮子,最后能不能来毓庆宫,就全看你了。” 弘历是小孩子脾性,最是受不得激将法,当下就大声许诺:“那您就等着看吧!我一定会把大黑和雪狮子接回来的!” 雍正点点头,转身要走:“好了,今天在你这里耽搁了半日,朕也要回去批折子了。钮祜禄氏,朕记得你很会泡茶,你跟朕一起吧。” 往日里,这样伴君的恩宠都是年氏和李氏享受的,而今竟然落在她头上,钮祜禄氏连忙跟上皇帝步伐,一面温声细语地问:“陛下喜欢喝的是君山银针,可最近这段时间,底下进上来的银针都不够新鲜,臣妾最近新看了……” “父皇,你反正答应我了啊,这段时间可得让御兽园的人好好喂大黑,千万不能饿着它啊!”钮祜禄氏温柔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追上来的弘历的声音冲了个正着,好悬没踉跄一步打个趔趄。 雍正这会儿正享受着钮祜禄氏的温柔小意,冷不防被弘历的大嗓门冲了个七零八落,那点儿旖旎氛围顿时烟消云散。雍正哭笑不得,转过脸来冷眼看着弘历:“知道了,朕难道还会亏着你的狗不成!” 皇帝气势汹汹带着人离开,留下弘历站在原地,他也学着雍正的样子哼了一声:“那才不是我的狗呢!” 是爷爷!你叔叔! 只可惜现如今弘历只敢自己在肚子里面抱怨几句,面儿上是一句话不敢说的,他嘀嘀咕咕心想:哎呀,你现在就欺负人家吧,等到将来你知道那是你叔叔伯伯,我看你怎么说! 弘历把脚底下的石头子儿来回碾了十多遍,一抬头,见德胜和库巴一左一右看着他,不由得正正脸色,清清嗓子:“看什么看?快回屋吧,一会儿我还得回去写功课呢!” “我可是要考第一的!” 皇帝离开之后,没多久钮祜禄氏那边就派人过来送了几盏琉璃灯过来,无一例外,这些琉璃灯的个头都不小,放进拳头粗的蜡烛点亮,一下子就把弘历从前用的灯衬得黯淡无光。 这回所有的宫女太监都是从敬事房里被放回来的,皇帝已经敲打过,他们对弘历这个主子也就更加尽心尽力,生怕自己做得不让主子满意,转眼就又丢了性命。为此,这些人忙前忙后,分明只是装几盏灯的事情,却忙活得像是要拆了这间房子一般。 这时候白狮子犬从侧门走进来,它先前已经算是在皇帝面前过了明路,皇帝既然没发话要把它抓去养狗房,那德胜库巴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见到。 倒是弘历笑逐颜开,立即就把狗狗抱起来,亲昵地用自己的额头去蹭蹭雪狮子柔软的肚子:“你可真聪明,躲起来父皇就找不到你了!” “汪!”雪狮子低叫一声,眼睛雪亮,看起来越发温顺乖巧。 连德胜都啧啧称奇:“殿下,您这雪狮子真是神了,好像在答应你一样!” “那当然,我告诉你们,他可聪明了,你们要是对他不好,回头他还能跟我告状呢!”弘历笑嘻嘻地举高了雪狮子,仰着脸笑,“是不是呀?” “汪呜!”回应他的则是又一声吠叫。 德胜做小伏低惯了,立刻就顺着弘历的话说道:“这雪狮子可是殿下的爱犬,小的哪敢怠慢?难道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再说了,这么聪明的神犬,奴才也怕它跟殿下告状呢!” “得了吧,不就是一只狗,也能告状?”开口说话的是才被调回来的芙蕖,她一张巴掌脸这会儿瘦得下巴尖尖,脸上的神色都没之前看起来可爱了,她颇有些嫌恶地瞪了德胜一眼,“你这奴才别的不会,就只会说话来哄殿下,连狗会告状这样的瞎话都说得出来,也不怕闪了舌头!” 德胜被这样不客气的指责甩了一脸,仍旧是顶着那张喜庆的圆脸笑眯眯的:“芙蕖jiejie说得对,奴才可不就是没有别的本事,只会哄着殿下么?可奴才这样身无长物的人,本来职责就是哄殿下开心啊,难道您认为,还有比哄殿下开心更重要的活计么?” “你!”芙蕖货真价实被德胜噎了一把,一双妩媚动人地眼睛也瞪起来,然而对方笑得又谦卑又和善,她就是发火也没理由发,只好转头去看弘历,娇声道,“殿下,您看看德胜,他都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正全副心思都在隆禧身上的弘历茫然回头:“什么?” 原来她跟德胜闹了这么半天,德胜都快踩到她头上了,殿下竟然全然不知! 一时间,芙蕖被这个认知气得双目含泪,娇躯微颤,一跺脚扭身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擦眼泪,看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