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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不想留着过年了。” 沈栀有些担忧:“只是将皇上的罪行昭告天下,真的行吗?皇上尚有兵权在手,难道真的得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只是单纯地昭告天下,确实不行,但昭告之人,若是当年的皇子皇孙亲口责问,怕是更有说服力些。” 既然江谏主动提起来,那沈栀便直接问了,她拉了拉江谏的袖子,叫他低头,在他耳边问:“须蓉是不是……琬琰公主。” 江谏摸了摸耳朵:“怎么看出来的?” “猜出来的。”沈栀有点惊讶,“第一回我见她,我就觉得她面熟,后来见着皇后娘娘,才疑心是她们两个像,再看就看到了她后颈的红色胎记。” “你怎么知道琬琰有红色胎记?” 沈栀就说:“我小时候,见过她几回……” 江谏就道:“当初先太子出事,太子妃和皇孙一道去了凌霄崖找人,不想琬琰郡主也跟上了马车……”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太子妃寻人急切,一时没故上车上的孩子,等他们回来时,孩子已经丢了,琬琰公主连同皇孙,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江谏握着沈栀的手散步在九曲回廊上,“太子妃先是失了丈夫,而后,又是丢了孩子,悲痛欲绝,当夜便在东宫自刎了。” 沈栀眼睛微睁:“那他们又是怎么到的青州?” “皇孙在马车上发现了琬琰,两人一道下了马车,后来在崖底迷了路,可迷路不打紧,重要的是碰到了去检查尸体的宗月堂的镖师。” “之后呢?”沈栀心口一紧,呼吸都轻了些。 “他们边跑边躲,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间,有人把他们救走了。” 沈栀松了一口气:“可就算他们还活着,谁能证明他们真的是公主和皇孙,琬琰尚且好说,但……” 江谏脚步一顿,低头看沈栀,忽然道:“左丞大人,可以证明。” 沈栀不敢相信:“我爹?!” “当年在凌霄崖下,救走婉琰公主和皇孙的,正是令尊。” 沈栀蹙了眉。 江谏徐徐说:“令尊应当也是去找萧太傅和太子的,也是没想过会碰上这两个孩子,但不管是出于什么,左丞大人出手相救了。” 听完这番话,沈栀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在她眼里,沈汉鸿是一个很会替自己铺路的人,他很适合做一个见风使舵的权臣,在当年,他本就是除萧宿白外,名声冠绝京城的世家子弟,广诚帝想要笼络人心,离不了他,但若是登基的人,不是冀王,凌霄崖下那份救命之恩,也足以保沈家一生荣华富贵。 沈栀想了许多,但唯独不问谢殷的事,因为已经很明了了,关于谢殷的身份,关于谢殷究竟是谁,关于他为什么学识见解了得,关于江谏入京,已经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不细问,也不敢深思里面的细节。 就在这时,空青忽然来报,说是傅大人和傅公子求见。 沈栀和江谏对视一眼,心里想着,终于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①《庄子·胠箧》 第70章 太庙 钦天监算了吉时,礼部又商量了规制,这天大寒刚过,腊月十九,正是吉时。 清早,浩浩荡荡的仪仗鸣锣开道,自往太庙而去,半年前,靖安王为申国公庆寿,出警入跸场面已然算是夸张,但如今皇上出宫,这才人们瞧见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皇家仪仗。 辰时二刻,主祭人身着礼服先登祭台、唱念祭词,百官跪拜,神情肃然,骑兵卸甲,目色凌然,主祭人宣读圣旨。 香燃了起来,广诚帝一身暗金龙纹衮袍,面色庄严,身后是满朝文武,围观的黎民百姓,场面肃穆。 一步一阶,衮袍坠地,广诚帝拾阶而上,每一步都很沉稳,恰如当年他登基时那般,天边薄云吞吐长虹,气势磅礴。 大周宣德年间的皇帝,李氏的六代子孙,他在用自己的气势,宣告众人,帝皇至尊,不容践踏,也不容僭越。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进了京城,像是清明祭扫一般,打马过街,撒纸钱一般地扔字条,一句话不说,又往城里头跑了。 京中有好事者,随手捡来一看,竟是大惊—— 广诚帝谋害先太子,为夺皇位毒杀先皇! 广诚帝偷换死囚,圈养宗月堂镖师! …… 所扔字条皆不重样,但无一例外的尽是在说广诚帝这些年所做的恶行。 有人过早后,跟着那马后边捡字条,这一捡不打紧,好家伙,捡到的字条连成了故事,直接从宣和年间细数到宣德十二年,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京中闹开了锅。 今日是先皇祭日,广诚帝率领群臣行三叩九拜之礼,赵振宣读了圣旨:近日以来,京中流言颇多,先皇病逝一世成谜,太医院难溯查源,宗月乱党席卷重来,桩桩件件,朕心忧甚,寝食难安……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听了皇上的圣旨,不由觉得发自肺腑,正埋头鼓掌:“你看,皇上也是普通人,喜怒哀乐惧,这好端端的父兄死了十几年了,突然冒出来传闻说杀兄仇人逍遥法外,还说杀兄仇人也杀了爹,说得这么邪乎,有些人还看热闹不嫌事大,说是皇上害的……” “咋可能是皇上嘛,孔大人最近抓了多少宗月堂的镖师?这不是全都问斩了吗?皇上也没包庇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