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5)

    经历了之前那么一遭，爸现在已经不想再聘多余的人在家里了。莫瀚雨边走边说，有些事情你当时小，不知道，一会儿见到爸的时候也别多问，反正这个家现在就我们父子俩了，今晚的饭也是爸自己亲自下厨做的，一会儿要是吃着觉得哪儿不满意，也憋着别说，你这么大了，该懂事了，知道吗？

    莫瀚雨以前也这么唠叨吗？

    莫轻云听着对方不间断的叮嘱，偶尔在对方停顿的间隙答应几声，然后继续听着对方讲。

    并不算长的一段路，在对方不停歇的嘱咐下，莫轻云觉得自己好像走了好长一段路。

    莫瀚雨带着莫轻云走进客厅，开口说：爸，轻云回来了，还给您带了点礼物。

    在茶几旁，有一个头发银白的男人端坐在木质的沙发上，后背挺得笔直，正看着手里拿着的一本书，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在看向莫轻云的时候，将鼻梁上的老花镜往下拉了拉。

    对方头发虽然一根不见黑，但脸上其实并没有太强的岁月感，要不是这一头银发，说他才40岁那也有人信。

    爸，我回来了莫轻云看着眼前的男人，鼻子不知道怎么有些发酸。这情绪来的突然，没给莫轻云一点准备的机会，眼眶立刻就有些红。

    莫晟乾早些年也是商场上叱咤风云一把好手，惯常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但也不知是不是这些年退居二线在家待的，骤然看见这个不省心的小儿子，莫晟乾也端不起来当年跟儿子断绝父子关系的那副架子了。

    莫晟乾看着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小儿子，上下打量了几遍，半晌后摇头叹了口气：回来了就好，听说你们演员都挺忙的，一会儿还准备走吗？

    我跟助理说，让他明天来接我。莫轻云抿紧唇，亦步亦趋跟在莫晟乾身后。

    莫瀚雨本来都提着一口气的，生怕莫轻云再跟之前那样惹父亲生气，来之前甚至都想好了遇见最糟的情况自己要怎么办。

    如今看着弟弟跟转了性一样乖巧听话，莫瀚雨心头提着的那一口气差点儿没给他憋个好歹。

    不过也好，弟弟乖一点，总比上来就跟父亲对着干要强吧？

    我会做的也不多，像以前的那种丰盛大餐你今天是吃不到了。莫晟乾想起以前小儿子让自己头痛的时候，吃饭前干脆把丑话说在前面。

    莫轻云看着桌上的菜，摇摇头：已经很丰盛了。

    爸你辛苦了。莫轻云继续说。

    按照自己接收的那些记忆，原主在自己来的之前那叫一个能作。

    这种作在男孩进入青春期以后尤为过分，任性也就算了，还是那种全然不顾现实情况的无理取闹，一度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差点搞得莫瀚雨在创业期造成重大失误。

    莫轻云对那些是有印象的，但面对这样的两个家人，他并不想用那种方式来对待他们。

    只是这份转变，明显已经惊到了眼前的莫家父子。

    莫晟乾拿着酒杯的手不自觉得就有些发抖，绷紧着唇角努力掩饰着自己过于激动的情绪。

    过往他都是对这个小儿子责备多余褒奖，如今看着多年未见的儿子，莫晟乾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干脆把手里的酒一口闷了。

    莫瀚雨许久没跟莫轻云接触，最多也就是从顾培旻那边侧面打听一些关于弟弟的近况，他是真没想到，顾培旻夸的莫轻云那些话是真的没有乱说。

    自己这个弟弟，好像真的变了很多，还都是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莫轻云倒是没太在意他们的异常，十分自然地跟着开吃了。

    反正后面相处的时光还有很多，与其现在胡编乱造找理由解释自己的反差，不如在这个问题上适度留白，随着家人间的相处，他相信他们会自己填上答案的。

    虽然家里的人只有父子三个，桌上的菜也谈不上有多丰盛，但莫轻云却觉得这样更有一个家的氛围。

    好像自己幼时想象中的理想家庭，就应该是这样的。

    一顿饭吃完，因为家里没有保姆，莫轻云主动揽下了洗碗和收拾的任务，莫晟乾对此更加诧异，但也没说什么，吃过饭就进书房练字了。

    莫瀚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莫轻云熟练地洗碗和收拾炉灶，忍不住开口问：轻云，跟哥说实话，你在外面这些年，到底遭受了多少生活的毒打？

    你在国外念书的时候，我可没在钱上亏过你，还给你请了保姆。莫瀚雨忍不住打开脑洞，你不会那个时候开始，就在外面偷偷给人打工洗盘子了吧？

    不对你那个时候也没时间出去给人洗盘子，除非你半夜偷着翻窗户出去。那就是回国后？回国后顾渚是不是虐待你了？

    啧，也不对，你回来之后好像也没来的及去找顾渚呢

    不会是你们经济公司要求你的吧？那你怎么不来找我啊？再怎么说你也是我弟啊

    莫轻云一开始没理会莫瀚雨不着边际的猜测，直到对方开始天马行空一通乱猜，这才真的忍不住了：我说哥，我亲哥，你就不能往好了想，盼我点好？

    那你说，你怎么变化这么大？小时候小学作业让你自己洗个小手绢，你都要抱着我大腿哭上半天呢。莫瀚雨一脸不信。

    理论上说这傻事儿不该是自己来背锅，但听莫瀚雨这么说，莫轻云还是忍不住觉得脸上臊得厉害。

    我回心转意，重新做人，我想踏踏实实过点儿人类正常该过的日子，不行吗？

    莫瀚雨仔细打量着莫轻云，努了努嘴：行是行但是

    没有但是。莫轻云把最后一点收拾完，顺手拍了莫瀚雨的肩膀，把手上的没擦干水蹭在对方衣服上，咱爸还下厨做饭呢，我洗个碗怎么了？总比你在旁边看着强吧？你这样还好意思做大哥？

    去去去！莫瀚雨感觉衬衫迅速被浸湿，毫不客气甩了弟弟一个脑瓜崩，老子这衬衫真丝的，你小子手上的油洗干净了吗就往我身上摸！

    啊！莫轻云听对方这么说，准备跑开的脚步一顿，仰着头假装思索了片刻，然后眨眨眼，哎呀，我好像忘了洗了！

    莫瀚雨看出来莫轻云说的是假话，但还是忍不住手痒想揍他：莫轻云你个小混蛋！有本事你别跑！

    莫轻云才不管莫瀚雨说什么，扬眉一笑脚底抹油嗖就跑了。

    莫家老宅并不算小，莫轻云熟门熟路拐几个弯，就彻底把莫瀚雨甩开了。

    一切发生的都极其自然，直到莫轻云停下脚步，站在深褐色的雕花木门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止哪里不对，脸上的笑顿时凝结。

    第64章 当考官？

    深褐色木门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但上面的雕花精致漂亮，在岁月的洗礼之下，多了一层油润的暗光, 看来在老宅空下之前，这里应该也是有人精心打理的。

    莫轻云迟疑的推了一下门, 只是轻轻一推, 门便开了。

    本以为有这么一扇价值不菲的门，屋内的布置也应该和它风格相似, 但令他十分诧异的是, 屋里的装饰布置，和这扇门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淡蓝色的墙壁上是四只俏皮可爱的梅花鹿, 其中那只最小的，跟之前他在墙上看到的有些相似。

    房间正中间是一个汽车样子的儿童床, 大小足够一个小孩用到小学毕业。

    靠着墙的地方有两排书柜, 书柜的门是透明的, 上面贴了不少卡通贴纸，但是大部分已经泛黄。

    细看之后, 莫轻云发现其中卷边翘角的被人用透明胶带重新固定了一下, 这些后固定的痕迹倒是很新。

    嚯, 我说怎么到处没找着你, 合着你到这里来了。

    听莫瀚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轻云没有错过对方脸上诧异的神情：怎么, 我来这里很意外吗？

    虽然自己并没能从原主的记忆中获取太多关于这个房间的内容，但通过观察，莫轻云也不难推测出这里原来的主人应该是自己。

    他来自己小时候的房间，莫瀚雨有什么好想不到的。

    莫瀚雨毫不掩饰脸上的吃惊：当然了。你都差不多十年没往这儿走了，我前几天收拾房间的时候, 都差点把这间给忘了。

    他刚才还以为莫轻云会跑到自己的房间藏起来，毕竟他小时候调皮捣蛋之后就是这样的，只是令他意外的是，虽然莫轻云这次还是跑回了自己的房间，但却是他小时候才住的那间屋子。

    见莫轻云没说话，莫瀚雨继续说：你忘了？八岁那年你发了一场高烧，等你醒了之后，就说什么也不想住在这里，妈特意给你选了个离这里最远的房间做你的新卧室，后来你几乎没有再回到这里。

    八岁时候的事情吗？莫轻云垂眸盯着汽车儿童床的某一点，过那么久，可能是我忘记了。

    话是这么说的，但莫轻云也并不算撒谎，因为在他穿进来之后获取的那些记忆里，是真的没有那些东西。

    那怎么莫轻云又打量了一遍屋里的陈设，那这里怎么还是以前的样子啊？

    莫瀚雨一只手插在兜里，歪了歪头：诶，你这不是还记得吗？

    确实是一直没变，还不是你那个臭脾气，只要是你的东西就不许别人再动，就算你很长时间不用，也不允许被人拿走。妈惯着你，本来打算把这里改成画室的，看你那样干脆就保留原样没动。

    莫瀚雨说着，不禁也有些感叹：还是妈了解你，果然，哪怕过了这么些年没来，你还是记得这里。要是妈还在，肯定会在爸面前好好炫耀一番的。

    骤然提到母亲，莫瀚雨说话时候的情绪也逐渐低了下去，明显没有刚才那么活跃了。

    在自己接收到的记忆里，母亲卢奕荻是一个很阳光活泼的人，也是艺术界有名的才女，也是国际知名的画家，不少人都以为她的两个孩子至少会有一个继承她的绘画天赋，没成想最后竟然一个也没有，不少人都觉得有些可惜。

    卢奕荻是个非常温柔的母亲，只是身体一直都不算太好，在莫轻云出国后没多久就病逝了。

    而原主也是在那之后变得愈发不受拘束，跟家里的关系迅速降至冰点，之后就没再主动回过家。

    那我今晚就在这儿睡吧。莫轻云走到床边，摸了摸带着凉意的床。

    莫瀚雨是真看不懂自己这个弟弟了：睡这儿？就算我给你打扫过了，但是你现在这个个头，睡你小时候的儿童床，不觉得难受吗？

    这床是莫轻云从幼儿园时候就开始睡的，四周都有约莫十几公分的围栏，为的是防止小孩子半夜从床上掉下去。

    就现在莫轻云这个个头，缩起来硬睡不是不成，但肯定不会睡得舒服。

    莫轻云摇头：没事儿，我能睡下。

    比这更狭小的空间自己以前都睡过，更何况这毕竟是在自己家，客观来说，这个睡觉的环境怎么也是比自己落魄时要好多的多。

    见弟弟坚持要睡以前的小床，哪怕心里再不解，莫瀚雨还是顺着他来了。

    这次莫轻云重新回家，带给莫瀚雨的惊喜简直太多了，不但性格变好了，脾气收敛了很多，就连对父亲的态度也变化颇大，本来他觉得莫轻云不跟父亲顶嘴已经是老天开眼，没想到这个小祖宗竟然还在饭后主动刷了碗。

    惊喜大大超出预料，以至于现在这一点小小的任性在他眼里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成吧。莫瀚雨又打量了一遍自己这个转了性的弟弟，点头算是答应了。

    敲定睡在这里之后，莫轻云更加坦然的在房间里翻看了起来。

    很多事情他现在也说不上来是为什么，自己的种种选择，其实都只是灵光一闪后的本能选择。

    刚才发给步青昀的消息对方还是没回，微信聊天界面提示了很多次对方正在输入，但直到莫轻云缩在床上睡着，也没能等到对方发出来一个字。

    莫轻云确实并不后悔回老宅，但也正是这次回来，让他心里又多了很多疑问和困惑。

    就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答案。

    次日，徐白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准时来接，莫轻云从老宅离开的时候，房子里其他的人还都在睡梦中。

    哥，你昨晚是不是没休息好啊？徐白从后视镜看到莫轻云苍白着的一张脸，心里有些担心。

    据他所了解的，莫轻云跟家里人的关系算不上和谐，不会是住这一晚上又跟家里人吵架了吧？

    没关系。莫轻云闭着眼揉按着太阳xue，可能是起的太早了，我车上睡会儿就好了。

    虽然在小床上睡得很踏实，精神感觉了极大地放松，但整个人缩在那么小一张床上，睡醒后莫轻云身体上还是不免出现了一些后遗症。

    徐白听莫轻云这么说，也就不再多问，伸手将车内空调的温度又往上调了一些，然后就低头继续看自己手里的工作日志了。

    之所以会出发这么早，就是因为去的路程有些远，直到两小时后，才到了这次通告的录制现场。

    这次莫轻云要来参与录制的，就是之前跟顾培旻一起补位参加的《先爱吧》。

    因为之前在安东山的事情牵扯有些大，节目组只好暂缓了录制，一直拖到现在才继续录新的一期。

    顾渚那一组自然是已经被踢出了节目的录制，新来接棒的是两个性格好不作妖的艺人，虽然知名度上差了一些，但胜在风险小。

    有了路上两个小时的补觉，莫轻云的状态比早晨刚出门那时候好了不少。

    早啊轻云，今天状态不错啊。方平江看见已经到休息室的莫轻云，笑着打了个招呼，本来还担心你要是素颜会不让播呢，看你现在这个状态，一会儿就先不给你上妆了。

    男生做节目化妆，其实就是为了提气色和遮一下脸上的小瑕疵。

    莫轻云对自己的颜值还是挺有自信的，上不上妆确实影响不大：我都听节目组的。

    不过方导，你说先不上妆，是因为今天的环节里有化妆相关的吗？莫轻云精准抓住了方平江话里的重点，继续追问。

    方平江啧了一声，往后退了半步：我怎么就忘了你小子有多精，我这刚跟你说一句话，就差点被你套出来后面的东西了。我可不敢再跟你多说了，反正你说听节目组的，那我后面也不问你了啊。